当年妈妈卧病在床,脾气暴躁,常常掀桌子不肯用饭,但是只要这蛋羹一端出来,就会立即和缓下来,把蛋羹吃得精光,让见者无不称奇。
瑞雪偷偷站在门边见他端着空碗,镇静无措想要藏起来的模样,肚内又笑得转筋。
赵丰年看着她脸上那哪怕在暗夜里,都看得清清楚楚的防备,内心气恼极了,这女子到底是吃甚么长大的,好似天生就有惹得他随时怒骂的本领,但是此时憋涨了一下午的小腹让他连喘气都不敢用力,只得忍了气说道,“我要换衣。”
又等了一会儿屋中没有动静了,她才走了出来,端着马桶倒到屋后,用水冲洁净了,又洗了两遍手,才进了屋,见那人已经脸朝里睡下了,留下床外一半空处,她渐渐躺平,拉过一角大红被盖了肚子,悄悄吐出一口气,一边感慨着这混乱的一日终究畴昔,一边渐渐进入了梦境。
屋内的赵丰年双手捂着肚子,望着面前的蛋羹,鼻孔里都要喷出火来普通,想他武国四公子之一,鼎鼎大名的令媛公子,竟然在一个笨拙女子面前如此失礼,真是过分尴尬了。
出恭?此次瑞雪终究明白了,宿世有个小品就是用这个词做的笑料,她悄悄翻了个白眼,前人就是费事,上厕所就说上厕所,还非要取个较着有歧义的高雅词,内心这般腹诽,脸上却还要假装殷勤问道,“我明白了,我这就给你拿马桶。”
过不上半刻钟,淡淡的米香味混着蛋香就飘满了全部灶间,瑞雪忍不住脸上就漾出了笑意,敏捷的刷了陶盆,盛了米粥出来,然后又用一块洗洁净的棉布垫着碗,把蛋羹端进屋去。
昂首看看内里天气已靠近中午,凌晨刚起来就欢迎了族老一行,然后又上山砍柴,欢迎浩繁门生家长,不知不觉就忙到了这时,想想屋里另有一个等着用饭的呢,就锤锤酸疼的腰,进了灶间,开端刷锅烧火。
赵丰年见她没有像别的女子普通,立即躬身赔罪,反倒说了这么一句无关紧急的话,立即气恼更甚,冷冷说道,“不吃!”
“换衣?”瑞雪半晌才反应过来,赶紧说道,“啊,好,好,你洁净衣服放在那里了,我替你去拿。”
她回身轻手重脚走到灶间,喝了满满两大碗粥,感慨了几句,不消化肥种出的大米就是香,然后拿了破树枝绑成的扫帚打扫院子,又把后院的菜地里杂草拔掉,想着明日再找张嫂子要点儿白菜籽,趁着八月末的气候尚未冷起来,种些秋菜存起来,以备夏季来时,饭桌上不至于只要粥,没有菜。
瑞雪这几平常跟张嫂子闲话,也把这个时空的物价摸了个差未几,大略预算一下,各家送来的吃食,都超越了一百文的标准,乃至张嫂子送的素油和糙米足足值三百多文,她晓得这是人家在帮她,内心感激,悄悄记下,想着今后需求酬谢。
张嫂正在屋里催促着孩子们喝粥,听得她在门外喊,就迎了出来笑道,“妹子,如何一早就过来了,身子但是好利索了?”
实在瑞雪刚才那些话,在宿世顶多也就算语气硬一点儿的抱怨,她本就是随口而出,却健忘了这里已经不是本来的天下,这里的女子在家从父,出嫁从夫,似她这般发言恐怕真是犯了天条,但是她的性子本就不喜伏输,要她立即收敛脾气报歉,又有些难以做到,想了又想,只憋出了一句,“用饭吧。”
瑞雪笑着应了两句,就见有个魁伟的红脸男人从屋里走了出来,两扇木门后还模糊约约藏着三个小孩子在偷偷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