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雪筹措着把那摇椅、药箱和四只点心盒子搬上马车,又细细叮嘱了那管事好半晌,这才施礼送了田老爷子上车回府。
山子这才说道,“阿谁,师娘,明日是马十一结婚的日子。”
吴煜点头,扫了一眼那些礼品,道,“既然姐姐把奔雷送了我,这份儿礼就算我的,今后我会还给姐姐。”
瑞雪哪晓得他们两人的小行动,上午惦记吴煜抱病,下午筹措酒菜、赔罪报歉,早累得不可,吹了灯就睡了。夜里勉强醒了四五次,摸着吴煜的脑门儿没有再热起来的迹象,也就放了心,熟睡至天亮。
两人说完游历,又说诗词,说完诗词又说科举,如此林林总总,天文地理,杂学怪谈,触及学问之广,让瑞雪都觉咂舌,暗赞赵丰年公然博学,就算写诗填词抵不过宿世那些诗词大师,但是比之这世的大部分读书人,可要强上太多。
瑞雪一愣,立即扑到吴煜身边,伸手在他的额头和胸口都试了试,并不感觉烫手,这才长长舒了一口气,“怪不得我昨晚总觉摸到的额头太宽…”说到一半才想起这话不对劲,赶快去看赵丰年,公然他已经黑了脸,她尽力想要往回圆话儿挽救,“嗯,额头宽好啊,人家说额头宽的人有学问,因为脑筋里有更多的处所装诗文…”
吴煜已经退了热,瑞雪怕他夜里再有几次,又喂他吃了一丸药,见张嫂子来了,就笑道,“嫂子来了,今晚我留煜哥儿在家住,免得去你那儿,把几个孩子都带累了。”
吴煜再也忍不住了,哈哈大笑起来,惹得赵丰年神采更黑,穿鞋下地就出去了。
凌晨起来时,瑞雪伸了个懒腰,只觉神清气爽,前日的疲累一扫而空,成果扭头却瞥见两只‘熊猫’,还觉非常奇特,“你们没睡好吗?是不是炕烧太热了?”
躺在她中间的两人却都没有睡安稳,吴煜是因为那点儿不能言说的心机,梦里全都是姐姐冷冰冰的推他出门,撵他走的模样,贰内心那般彷徨苦痛,比之当日从宫里逃出来时更甚百倍。
很快张大河就从城里返来了,路过云二婶家门前的时候,眼尖的山子跑出来跳上车,跟到了赵家。
山子赶紧替马十一伸谢,然后就又跑回了家。
本来瑞雪想让吴煜睡炕头,但是赵丰年身子里余毒未清,也怕寒凉,她摆布难堪,最后灵机一动,就把铺盖横了过来,让两人并排躺在炕头儿,她则睡在两人头上,只要伸手就能摸到吴煜的额头,也便于她夜里探看顾问。
“是,掌柜的。”自从瑞雪同他们几人说,今后赵丰年接管豆腐买卖,世人就都改口叫赵丰年‘掌柜的’,听起来也感觉顺耳,毕竟叫先生总让民气生畏敬的,叫掌柜但是名副实在。
瑞雪这才想起,前些日子承诺过人家借马车的,这几日慌乱,竟然把这事儿忘脑后了,因而笑道,“我早就承诺过了,放心,不会忏悔的。马车被赶进城去了,过一个时候就能返来。你如果会赶车,今晚就送去马十一那边吧,家里临时不急着用,后日还返来就行。”
伉俪俩望着远去的马车,相互对视一眼,都是长长松了口气,有愧与人就如同心头压了大事,现在这大石被搬了下去,真是舒坦多了。
瑞雪念着马十一当日没有贪下奔雷的义气,非论如何想,只送了他一只烧鸡做谢礼,都有些太轻,就进屋把程家送来的那些东西翻出来,挑了一块石榴红色流彩暗花织锦,两匣子点心,一包半斤的上好茶叶,另有仅剩的两坛桂花酒,凑了六合礼,借个大吉大顺的好兆头。
吴煜听着姐姐唠叨,内心俄然就发酸,姐姐如果晓得他不会在这里安家一辈子,乃至不定哪日就会俄然走掉,是不是会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