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德一向等他唱完,这才上草堂见礼说:“我敬慕先生已久,无缘拜见。前些日子因徐元直奖饰保举,特敬来拜访,没想到不遇而归。今又冒风雪而来,终究得以瞻仰先生边幅,真是万幸啊。”那少年仓猝回礼说:“将军莫不就是刘豫州,要见家兄吗?”玄德惊奇又绝望地说:“先生又不是卧龙?”少年答复:“我是卧龙的弟弟诸葛均。我们有兄弟三人,长兄诸葛瑾,现在江东孙仲谋那边做幕宾,孔明是我二兄。”玄德又问:“卧龙先生明天在家吗?”诸葛均说:“他明天被崔州平邀约,一同出外闲游去了。”玄德说:“你晓得在那里闲游吗?”诸葛均说:“或许在江湖当中驾游,或许在山岭中拜访和尚,或许在村庄中寻访朋友,或许在洞府中操琴下棋,行迹不定,我也不晓得。”玄德绝望地叹说:“刘备如何如许缘浅?两次拜访都见不到大贤!”诸葛均安抚说:“请稍坐一会,喝杯茶。”张飞不耐烦地说:“那先生既然不在,请哥哥上马回吧。”玄德说:“我既然来到这里,怎能不说几句话就走?”因而问诸葛均:“传闻卧龙先生每天都看兵法,熟知用兵之道,能不能给我说说?”诸葛均说:“我并不晓得。”张飞催促说:“问他干甚么!风雪越来越大,不如早点返回。”玄德叱止张飞,还想再扳话几句。诸葛均说:“家兄不在,我也不便留你们太久,等哥哥返来了再去回礼。”玄德忙说:“岂敢劳烦先生台端。几天后,我当再来拜访,请借些纸笔,我写封信留给令兄,以表达我殷切但愿一见之意。”诸葛均递上文房四宝,玄德呵开冻笔,拂展白纸,写信一封交给诸葛均。三人拜辞返回,诸葛均将他们送出门。
玄德拜请孔明出山互助,孔明以“乐于耕锄,懒于应世”推让。刘玄德流着眼泪说:“先生不出山,天下百姓如何办啊?”说着,泪如泉涌,将衣服都打湿了。孔明被他的诚意打动,终究同意出山,为玄德“效犬马之劳”。第二天,诸葛均回家了,孔明叮嘱他:“我受刘皇叔三顾之恩,不能不出山帮手。你在这里耕作,不要荒凉了田亩,等我功成以后,返来归隐。”
玄德来到茅舍前,上马亲身叩门。一个小童出来扣问。玄德说:“汉左将军、宜城亭侯、领豫州牧、皇叔刘备,特地前来拜见先生。”孺子答道:“我记不住这么长的名字。”玄德说:“你只说是刘备来访。”孺子说:“先生今早出门了。”玄德问:“去了那里?”孺子说:“先生踪迹不定,不知往那边去了。”玄德绝望地问:“甚么时候返来?”孺子说:“先生的归期也不能肯定,偶然三五天,偶然十多天。”玄德一听,难过不已。张飞说:“既然见不到,我们先归去了吧。”玄德说:“再等等。”云长也说:“不如先归去,今后再派人来密查。”玄德承诺了,叮嘱孺子:“如果先生返来了,奉告他刘备拜访过。”
玄德听完吟唱后,大喜道:“这定是卧龙先生了。”当即滚鞍上马,走上前见礼道:“先生冒雪而行,实在不易!刘备在这里等待一段时候了。”那人见状,仓猝下驴答礼。诸葛均在前面喊道:“这并不是家兄卧龙,是卧龙的岳父黄承彦。”玄德说:“您刚才所吟的诗句非常高深。”承彦说:“老夫在小婿家看《梁父吟》,记着了这一篇,刚才经太小桥,偶见篱笆下的落梅,一时感慨,是以将这首吟出,没想到被尊客闻声。”玄德听完,告别承彦,上马而回。正遇上风雪越来越大,回过甚来望向卧龙冈,玄德心中欣然不止。
玄德一看,孔明身高八尺,面如冠玉,头戴纶巾,身披鹤氅,飘飘然有神仙之貌,因而下拜见礼道:“久仰先生大名,之前两次前来拜见,都没能见着先生,已将名字写在文几上,不知先生有没有看到?”孔明道:“我只是南阳野人,脾气疏懒,蒙将军多次驾临,深感忸捏。”二人叙完礼,分宾主坐定,孺子奉上茶水。喝过茶,孔明又是一番谦让,却终究被刘备的朴拙打动,开端与刘备议论起天下之事。孔明叫孺子拿出一轴画卷,展开来挂在中堂,指着画卷说:“这是西川五十四州的地形图。将军想成绩霸业,北面让曹操占了天时,南面让孙权占了天时,将军能够占人和。先拿下荆州作为安家之地,再取西川建立基业,与孙权、曹操成三足鼎立之势,然后能够谋取中原了。”玄德听完孔明的这席话,分开坐位拱手拜谢说:“先生的话使我茅塞顿开,如扒开云雾得见彼苍。但荆州的刘表、益州的刘璋都是汉室宗亲,我如何忍心夺他们的地盘?”孔明说:“我夜观天象,晓得刘表将不久于人间;刘璋不是能建立大业的人,不久以后必归附将军。”玄德一听,忙低首拜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