卞氏挥泪而入,丕出偏殿,召曹植入见。华歆问曰:“适来莫非太后劝殿下勿杀子建乎?”丕曰:“然。”歆曰:“子建怀才抱智,终非池中物;若不早除,必为后患。”丕曰:“母命不成违。”歆曰:“人皆言子建出口成章,臣未坚信。主上可召入,以才试之。
晃乘势追杀。刘封部下只剩得百余骑。到了成都,入见汉中王,哭拜于地,细奏前事。玄德怒曰:“辱子有何脸孔复来见吾!”封曰:“叔父之难,非儿不救,因孟达谏阻故耳。”玄德转怒曰:“汝须食人食、穿人衣,非土木偶人!安可听谗贼所阻!”命摆布推出斩之。汉中王既斩刘封,后闻孟达招之,毁书斩使之事,心中颇悔;又哀思关公,乃至抱病。是以按兵不动。
曹丕自继位以后,法律一新,威胁汉帝,甚于其父。早有细作报入成都。汉中王闻之,大惊,即与文武商讨曰:“曹操已死,曹丕继位,威胁天子,更甚于操。东吴孙权,拱手称臣。孤欲先伐东吴,以报云长之仇;次讨中原,以除乱贼。”言未毕,廖化出班,哭拜于地曰:“关公父子遇害,实刘封、孟达之罪。乞诛此二贼。”玄德便欲遣人擒之。孔明谏曰:“不成。且宜缓图之,急则生变矣。可升此二报酬郡守,分调开去,然后可擒。”玄德从之,遂遣使升刘封去守绵竹。
因而曹丕安居王位,改建安二十五年为延康元年;封贾诩为太尉,华歆为相国,王朗为御史大夫;大小官僚,尽皆升赏。谥曹操曰武王,葬于邺郡高陵,令于禁董治陵事。经受命到彼,只见陵屋中白粉壁上,丹青关云长水淹七军擒获于禁之事:画云长仿佛上坐,庞德气愤不平,于禁拜伏于地,要叫化命之状。本来曹丕以于禁兵败被擒,不能死节,既降敌而复归,心鄙其为人,故先令人丹青陵屋粉壁,用心使之往见以愧之。当下于禁见此画像,又羞又恼,愤恚成病,不久而死。先人有诗叹曰:“三十年来讲旧友,不幸临难不忠曹。知人未向心中识,画虎今从骨里描。”
却说曹丕之母卞氏,听得曹熊缢死,心甚哀痛;忽又闻曹植被擒,其党丁仪等已杀,大惊。急出殿,召曹丕相见。丕见母出殿,慌来拜见。卞氏哭谓丕曰:“汝弟植平生嗜酒疏狂,盖因自恃胸中之才,故尔放纵。汝可念同胞之情,存其性命。吾至地府亦瞑目也。”丕曰:“儿亦深爱其才,安肯害他?今正欲戒其性耳。母亲勿忧。”
却说华歆奏曹丕曰:“鄢陵侯已交割军马,赴本国去了;临淄侯植、萧怀侯熊,二人竟不来奔丧,该当问罪,丕从之,即分遣二使往二处问罪。不一日,萧怀使者回报:萧怀侯曹熊惧罪,自缢身故。“丕令厚葬之,追赠萧怀王。又过了一日,临淄使者回报,说:临淄侯日与丁仪、丁廙兄弟二人酣饮,悖慢无礼,闻任务至,临淄侯端坐不动;丁仪骂曰:昔者先王本欲立吾主为世子,被谗臣所阻;今王丧未远,便问罪于骨肉,何也?丁廙又曰:据吾主聪明冠世,自当承嗣大位,今反不得立。汝那庙堂之臣,何不识人才若此!临淄侯因怒,叱军人将臣乱棒打出。“丕闻之,大怒,即令许褚领虎卫军三千,敏捷至临淄擒曹植等一千人来。褚受命,引军至临淄城。守将劝止,褚立斩之,直入城中,无一人敢当锋锐,径到府堂。只见曹植与丁仪、丁廙等尽皆醉倒。褚皆缚之,载于车上,并将府下大小属官,尽行拿解邺郡,听候曹丕发落。丕命令,先将丁仪、丁廙等尽行诛戮。丁仪字正礼,丁廙字还礼,沛郡人,乃一时文士;及其被杀,人多惜之。
本来彭羕与孟达甚厚,听知此事,急回家作书,遣亲信人驰报孟达。使者方出南门外,被马超巡查军捉获,解见马超。超审知此事,即往见彭羕羕接入,置酒相待。酒至数巡,超以言挑之曰:“昔汉中王待公甚厚,今何渐薄也?”羕因酒醉,恨骂曰:“老革荒悖,吾必有以报之!”超又探曰:“某亦抱恨心久矣。”羕曰:“公起本部军,结连孟达为外合,某领川兵为内应,大事可图也。”超曰:“先生之言甚当。来日再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