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邓艾在陇西，既受伐蜀之诏，一面令司马望往遏羌人，又遣雍州刺史诸葛绪，天水太守王颀，陇西太守牵弘，金城太守杨欣，各调本部兵前来听令。比及军马云集，邓艾夜作一梦：梦见登高山，望汉中，忽于脚下迸出一泉，水势上涌。斯须惊觉，浑身汗流；遂坐而待旦，乃召保护爰邵问之。邵素明《周易》，艾备言其梦，邵答曰：“易》云：山上有水曰蹇。蹇卦者：利西南，倒霉东北。‘孔子云：“蹇利西南，往有功也；倒霉东北，其道穷也。’将军此行，必定克蜀；但可惜蹇滞不能还。”艾闻言，愀然不乐。忽钟会檄文至，约艾起兵，于汉中取齐。艾遂遣雍州刺史诸葛绪，引兵一万五千，先断姜维归路；次遣天水太守王颀，引兵一万五千，从左攻沓中；陇西太守牵弘，引一万五千人，从右攻沓中；又遣金城太守杨欣，引一万五千人，于甘松邀姜维以后。艾自引兵三万，来往策应。却说钟会出师之时，有百官送出城外，旗号蔽日，铠甲凝霜，人强马壮，威风凛然。人皆称羡，唯有相国参军刘寔，浅笑不语。太尉王祥见寔嘲笑，就顿时握其手而问曰：“钟、邓二人，此去可平蜀乎？”寔曰：“破蜀必矣。但恐皆不得还都耳。”王祥问其故，刘寔但笑而不答。祥遂不复问。
忽报钟会、邓艾分兵十余路杀来。维欲与翼、化分兵迎之。化曰：“白水地狭路多，非争战之所，不如且退去救剑阁可也；若剑阁一失，是死路矣。”维从之，遂引兵来投剑阁。将近关前，俄然鼓角齐鸣，喊声大起，旗号遍竖，一枝军把住关隘。恰是：汉中险要已无有，剑阁风波又忽生。未知那边之兵，且看下文分化。
是夜兵至疆川口，前面一军摆开，为首魏将，乃是金城太守杨欣。维大怒，纵马比武，只一合，杨欣败走，维拈弓射之，连射三箭皆不中。维转怒，自折其弓，挺枪赶来。战马前失，将维跌在地上。杨欣拨回马来杀姜维。维跃起家，一枪刺去，正中杨欣马脑。背后魏兵骤至，救欣去了。维骑上从马，欲待追时，忽报前面邓艾兵到。维首尾不能相顾，遂出兵要夺汉中。哨马报说：“雍州刺史诸葛绪已断了归路。”维乃据山险下寨。魏兵屯于阴平桥头。维进退无路，长叹曰：“天丧我也！”副将宁随曰：“魏兵虽断阴平桥头，雍州必定兵少，将军若从孔函谷，径取雍州，诸葛绪必撤阴平之兵救雍州，将军却引兵奔剑阁守之，则汉中可复矣。”维从之，即出兵入孔函谷，诈取雍州。细作报知诸葛绪。绪大惊曰：“雍州是吾合守之地，倘有疏失，朝廷必定问罪。”急撤大兵从南路去救雍州，只留一枝兵守桥头。姜维入北道，约行三十里，料知魏兵起行，乃勒回兵，后队作前队，径到桥头，公然魏兵大队已去，只要些小兵把桥，被维一阵杀散，尽烧其寨栅。诸葛绪听知桥头火起，复引兵回，姜维兵已过半日了，是以不敢追逐。却说姜维引兵过了桥头，正行之间，前面一军来到，乃左将军张翼、右将军廖化也。维问之，翼曰：“黄皓听信师巫之言，不肯出兵。翼闻汉中已危，自起兵来，时阳安关已被钟会所取。今闻将军受困，特来策应。”遂合兵一处，前赴白水关。化曰：“今四周受敌，粮道不通，不如退守剑阁，再作良图。”维疑虑未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