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请陈留王登殿。群臣朝贺毕,卓命扶何太后并弘农王及帝妃唐氏永安宫闲住,封闭宫门,禁群臣无得擅入。不幸少帝四月即位,至玄月即被废。卓所立陈留王协,表字伯和,灵帝中子,即献帝也;时年九岁。改元初平。董卓为相国,赞拜不名,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威福莫比。
唐妃亦作歌曰:“皇天将崩兮后土颓,身为帝姬兮命不随。存亡异路兮今后毕,何如茕速兮心中悲!”歌罢,相抱而哭,李儒叱曰:“相国立等回报,汝等俄延,望谁救耶?”太后痛骂:“董贼逼我母子,皇天不佑!汝等助恶,必当灭族!”儒大怒,双手扯住太后,直撺下楼;叱军人绞死唐妃;以毒酒灌杀少帝。
阶下一大臣,气愤高叫曰:“贼臣董卓,敢为欺天之谋,吾当以颈血溅之!”挥手中象简,直击董卓。卓大怒,喝军人拿下:乃尚书丁管也。卓命牵出斩之。管骂不断口,至死神采稳定。先人有诗叹之曰:“董贼潜怀废立图,汉家宗社委丘墟。满朝臣宰皆包括,唯有丁公是丈夫。”
帝与后、妃正在楼上,宫女报李儒至,帝大惊。儒以毒酒奉帝,帝问何故。儒曰:“春日融和,董相国特上寿酒。”太后曰:“既云寿酒,汝可先饮。”儒怒曰:“汝不饮耶?”呼摆布持短刀白练于前曰:“寿酒不饮,可领此二物!”唐妃跪告曰:“妾身代帝喝酒,愿公存母子性命。”儒叱曰:“汝何人,可代王死?”乃举酒与何太后曰:“汝可先饮?”后痛骂何进无谋,引贼入京,致有本日之祸。儒催逼帝,帝曰:“容我与太后道别。”乃大恸而作歌,其歌曰:“六合易兮日月翻,弃万乘兮退守藩。为臣逼兮命不久,局势去兮空泪潸!”
李儒劝卓擢用名流,以收人望,因荐蔡邕之才。卓命徵之,邕不赴。卓怒,令人谓邕曰:“如不来,当灭汝族。”邕惧,只得报命而至。高见邕大喜,一月三迁其官,拜为侍中,甚见亲厚。
布对卓曰:“适来曹操似有行刺之状,及被喝破,故推献刀。”卓曰:“吾亦疑之。”
时袁绍在渤海,闻知董卓弄权,乃差人赍密书来见王允。书略曰:“卓贼欺天废主,人不忍言;而公恣其放肆,如不听闻,岂报国尽忠之臣哉?绍今集兵练卒,欲扫清王室,未敢轻动。公如故意,当乘间图之。如有差遣,即当受命。”王允得书,深思无计。一日,于侍班阁子内见旧臣俱在,允曰:“本日老夫贱降,晚间敢屈众位到舍小酌。”众官皆曰:“必来祝寿。”当晚王允设席后堂,公卿皆至。酒行数巡,王允俄然掩面大哭。众官惊问曰:“司徒贵诞,何故发悲?”允曰:“本日并非贱降,因欲与众位一叙,恐董高见疑,故饰辞耳。董卓欺主弄权,社稷朝夕难保。想高皇诛秦灭楚,奄有天下;谁想传至本日,乃丧于董卓之手:此吾以是哭也。”因而众官皆哭。坐中一人抚掌大笑曰:“满朝公卿,夜哭到明,明哭到夜,还能哭死董卓否?”允视之,乃骁骑校尉曹操也。允怒曰:“汝祖宗亦食禄汉朝,今不思报国而反笑耶?”操曰:“吾非笑别事,笑众位无一计杀董卓耳。操虽鄙人,愿即断董卓头,悬之京都,以谢天下。”允避席问曰:“孟德有何高见?”操曰:“克日操屈身以事卓者,实欲乘间图之耳。今卓颇信操,操因得时近卓。闻司徒有七宝刀一口,愿借与操入相府刺杀之,虽死不恨!”允曰:“孟德果有是心,天下幸甚!”遂亲身酌酒奉操。操沥酒设誓,允随取宝刀与之。操藏刀,喝酒毕,即起家告别众官而去。众官又坐了一回,亦俱散讫。
行了三日,至成皋处所,天气向晚。操以鞭指林深处谓宫曰:“其间有一人姓吕,名伯奢,是吾父结义弟兄;就往问家中动静,觅一宿,如何?”宫曰:“最好。”二人至庄前上马,入见伯奢。奢曰:“我闻朝廷遍行文书,捉汝甚急,汝父已避陈留去了。汝如何得至此?”操告之前事,曰:“若非陈县令,已粉骨碎身矣。”伯奢拜陈宫曰:“小侄若非使君,曹氏灭门矣。使君宽怀安坐,今晚便可下榻草舍。”说罢,即起家入内。很久乃出,谓陈宫曰:“老夫家无好酒,容往西村沽一樽来相待。”言讫,仓促上驴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