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才行不得五六里,背后陈武、潘璋赶到。徐盛、丁奉备言其事。陈、潘二将曰:“你放他畴昔差了也。我二人奉吴侯旨意,特来追捉他归去。”因而四将合兵一处,趱程赶来。
建安十五年春正月除夕,吴侯大会文武于堂上。玄德与孙夫人入拜国太。孙夫人曰:“夫主想父母宗祖宅兆,俱在涿郡,日夜伤感不已。本日欲往江边,望北遥祭,须告母亲得知。”国太曰:“此孝道也,岂有不从?汝虽不识舅姑,可同汝夫前去祭拜,亦见为妇之礼。”孙夫人同玄德拜谢而出。
玄德密唤赵云分付:“正旦日,你先引军士出城,于官道等待。吾推祭祖,与夫人同走。”
却说玄德一行人马,离柴桑较远,来到刘郎浦,心才稍宽。沿着江岸寻渡,一望江水满盈,并无船只。玄德昂首沉吟。赵云曰:“主公在虎口中逃出,今已近本界,吾料智囊必有调剂,何用犹疑?”玄德听罢,蓦地想起在吴繁华之事,不觉凄然泪下。先人有诗叹曰:“吴蜀结婚此水浔,明珠步障屋黄金。谁知一女轻天下,欲易刘郎鼎立心。”
却说赵云与五百军在东府前住,整天无事,只去城外射箭走马。看看年关。云猛省:“孔明分付三个锦囊与我,教我一到南徐,开第一个;住到年关,开第二个;临到危急无路之时,开第三个:于内有神出鬼没之计,可保主公回家。此时岁已将终,主公迷恋女色,并不见面,何不拆开第二个锦囊,看计而行?”遂拆开视之。本来如此神策。本日径到府堂,要见玄德。侍婢报曰:“赵子龙有告急事来报朱紫。”玄德唤入问之。云佯作失惊之状曰:“主公深居画堂,不想荆州耶?”玄德曰:“有甚事如此惊怪?”云曰:“今早孔明令人来报,说曹操要报赤壁鏖兵之恨,起精兵五十万,杀奔荆州,甚是危急,请主公便回。”玄德曰:“必须与夫人商讨。”云曰:“若和夫人商讨,必不肯教主公回。不如休说,今晚便好启程。迟则误事!”玄德曰:“你且暂退,我自有事理。”云用心催逼数番而出。玄德入见孙夫人,悄悄垂泪。孙夫人曰:“丈夫何故烦恼?”玄德曰:“念备一身飘零他乡,生不能奉养二亲,又不能祭奠宗祖,乃大逆不孝也。今岁旦在迩,使备悒怏不已。”孙夫人曰:“你休瞒我,我已听知了也!方才赵子龙报说荆州危急,你欲回籍,故推此意。”玄德跪而告曰:“夫人既知,备安敢相瞒。备欲不去,使荆州有失,被天下人嘲笑;欲去,又舍不得夫人:是以烦恼。”夫人曰:“妾已事君,任君所之,妾当相随。”玄德曰:“夫人之心,虽则如此,争奈国太与吴侯安肯容夫人去?夫人若不幸刘备,临时告别。”言毕,泪如雨下。孙夫人劝曰:“丈夫休得烦恼。妾当苦告母亲,必放妾与君同去。”玄德曰:“即使国太肯时,吴侯必定反对。”孙夫人沉吟很久,乃曰:“妾与君正旦拜贺时,推称江边祭祖,不告而去,如何?”玄德又跪而谢曰:“若如此,存亡难忘!切勿漏泄。”两个商讨已定。
却说玄德加鞭纵辔,趱程而行;当夜于路暂歇两个更次,仓猝起行。看看来到柴桑界首,瞥见前面尘头大起,人报:“追兵至矣!”玄德慌问赵云曰:“追兵既至,如之何如?”赵云曰:“主公先行,某愿当后。”转过前面山脚,一彪军马拦住来路。抢先两员大将,厉声高叫曰:“刘备早早上马受缚!吾奉周都督将令,等待多时!”本来周瑜恐玄德走脱,先使徐盛、丁奉引三千军马于冲要之处安营等待,经常令人登高眺望,料得玄德若投水路,必经此道而过。当日徐盛、丁奉了望得玄德一行人到,各绰兵器截住来路。玄德惶恐勒回马问赵云曰:“前有反对之兵,后有追逐之兵:前后无路,如之何如?”云曰:“主公休慌。智囊有三条奇策,多在锦囊当中。已拆了两个,并皆应验。今另有第三个在此,分付遇危难之时,方可拆看。本日危急,当拆观之。”便将锦囊拆开,献与玄德。玄德看了,急来车前泣告孙夫人曰:“备有亲信之言,至此尽当实诉。”夫人曰:“丈夫有何言语,实对我说。”玄德曰:“昔日吴侯与周瑜同谋,将夫人招嫁刘备,实非为夫人计,乃欲幽困刘备而夺荆州耳。夺了荆州,必将杀备。是以夫报酬香饵而钓备也。备不惧万死而来,盖知夫人有男人之胸怀,必能怜备。昨闻吴侯将欲侵犯,故托荆州有难,以图归计。幸得夫人不弃,同至于此。今吴侯又令人在后追逐,周瑜又令人于前截住,非夫人莫解此祸。如夫人不允,备请死于车前,以报夫人之德。”夫人怒曰:“吾兄既不以我为亲骨肉,我有何脸孔重相见乎!本日之危,我当自解。”因而叱从人推车直出,卷起车帘,亲喝徐盛、丁奉曰:“你二人欲造反耶?“徐、丁二将仓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