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有男儿志,却为女儿身。
天生我材必有效,令媛散尽还复来。
直到本日傍晚,兄长朋友说了那一句“……令妹这是有须眉之志呀……”。这句话便如暮鼓晨钟,深深敲击着她的内心。
只是他即使海量,毕竟上了年纪,耐烦比不得当年。也不知酒过了几巡,此时张飞已是有些醉眼惺忪。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临淄当年宴平乐,斗酒十千恣欢谑。
人生对劲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虎贲将,羽林郎,将进酒,杯莫停。
实则右将军府中,统统人都惊骇张飞,便是夏侯夫人也劝不动他分毫。阖府高低,唯有张星彩一人能让张飞“昂首服从“,也算是卤水滴豆腐,一物降一物。
隔壁院子忽传来一阵高亢的笑声,那是父亲张飞的声音。
张星彩心疼父亲,叮咛侍女去后厨筹办一锅醒酒汤后,本身披上一件挡风的褙子,便缓缓向兄长院中走去。
实则以张飞之辈兼顾份,实在不宜久留,只因小辈惊骇之下,不免心中拘束,放不开手脚饮了。
张苞隔壁院子所居住的乃是其妹张星彩。
一时竟是痴了。
张星彩顿时秀眉蹙颦:“父亲竟然与兄长那帮朋友混在一起?兄长那些朋友饮起酒来,彻夜达旦也是平常。不可,父亲毕竟上了年纪,我得早些将父亲劝去安息。”
世人几杯酒下肚,更是放浪形骸。张飞骤与这班年青人饮乐,竟依罕见回到当年之感,也是非常纵情。
“这才是男儿当作之诗……”
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销万古愁。”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腾到海不复回。
张飞明显有些醉了,兀自絮干脆叨道:“嘿嘿,不过说到读书,俺那女儿倒是喜好读书,如果…如她是个男儿就好了,指不定便是文武双全之人…隔儿……”
五花马,令媛裘,
大伯家的刘封兄长和二伯家的关平兄长在父辈最艰苦的光阴守望互助,休戚与共,这让她极是恋慕。而反观本身,却只能愁困家中,爱莫能助。
她忽得非常想见一见这位即能从琴音读懂本身、又能念出如此诗句之人。
行到半路,忽有一个动机闪过:“听兄长称呼,那人仿佛叫做‘伯约’,也不知现在还在不在府中……”
张星彩此时堪堪走到门口,俄然听到父亲提到本身,一时倒不好冒然入内,只得生生愣住脚步,心中暗嗔道:“父亲也真是的,在外人面前提这些做甚么。”
父母兄长只道她爱好诗书,却不知她真正体贴的,乃是家国天下。
只是父兄从未曾发明,在她温良恭俭的表面之下,紧紧包裹着一颗须眉之心。
十七年来,终究有人能够读懂本身了。
与君歌一曲,请君为我倾耳听。
门外的张星彩听到“伯约“二字,心中一动,模糊升起一丝等候,转念又摇了点头,心道:“他一介武将,即使精通乐律,但文武殊途,从未传闻那位武人能作出甚么好诗赋……”
特别在张飞看来,这首诗真是写到贰内心去了。现在他在七分酒醉,三分癫狂之下,已是非常的冲动。他摇摇摆晃地起了身,举杯喝道:“好一句‘与尔同销万古愁’,痛快,当真痛快!好诗佐酒,更是痛快不过!小子们,来,且满饮了此杯!”
幸亏姜维上一世酒桌经历丰富,不时捡一些酒桌趣事讲来,在他决计调度之下,席间氛围竟然非常热烈,毫无冷场之虞。
现在,张星彩正在捧着一册临淄侯曹植曹子建的文集细细品读。这本文集是她外祖父上个月随信寄来的。
呆立很久,一阵飒爽冷风吹过,直灌入她的脖颈,冻得她忽抖了个激灵。张星彩这才缓缓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