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摩柯的牢骚在人群中引发了一阵骚动,大伙儿无不感同身受,俱都窃保私语了起来。
马良亦急奏道:“开战期近,先斩大将,是自去一臂也,如此亲痛仇快之事,岂可为之?况新亭侯被害一案,尚未核实,请主公熟思之。不如比及雄师得胜,捕获张达、范强二人,查清原委。倘或有罪,再杀不迟。”
孙权见二人说得皆有事理,心下迟疑,正悬而未决。
刘备及世人也都齐刷刷看向关银屏。
思前想后,刘备又有些迟疑,本日之刘备,已非昔日寄人篱下,惶惑间东躲西逃如丧家之犬的刘备,他已然归为汉中王,去君临天下,万人之尊止一阶。
世人亦是一阵惊呼,各自唏嘘不已,点头感喟。
刘备看到面前的一幕,也不由感慨万分,他绝非铁石心肠,但此时高高在上的他需求一个台阶下。
孙权心中正在沉闷,突有车骑将军东曹掾步骘出班奏道:“刘玄德所恨者乃吕蒙、潘璋、马忠、糜芳。傅士仁几人罢了,现在五人已去四人。现有张达。范强投奔在此,不如献此二人,并张飞首级,送归夫人,与蜀媾和,陈述短长,相约共防曹魏,蜀兵自退。”
突殿中闪出徐盛,大怒道:“步子山之言误国,我东吴现有良将数十,精兵十余万,外兵来犯,遣将出兵则可,何故如此卑躬屈膝,逞强与人?”
刘备自来对芈桓并无好感,又加丧弟失城之痛,一代枭雄,明智如他却也不免豪情用事。沉着下来,又似觉不当,更何况如此草率定夺,早已引得众臣不满,杀一个芈桓事小,但是以而寒了众将士的心,事情可就大了。
张苞亦急道:“我父死于此贼之手,是晚我与安国、屏儿俱都亲眼所见,如此浅近之理,如何还需核实?”
刘备在营帐中闻报东吴尽起雄师杀奔夷陵而来,大怒道:“来得好,我正欲寻他决斗,杀弟夺城之仇如何不报。”
张昭出班奏道:“张达、范强二人贫困来投,献此二人则有失天下之心,夫解一时之困,而阻四海之望,诚不成取也,望主公慎之。”
关银屏只是一味的讨情,她愿捐躯本身调换芈桓的一线朝气。她只不过是个小女孩儿,本是天真天真的春秋,但恩仇情仇、爱恨交叉却像一座大山一样,只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上天何其残暴。
“伯父,现弑杀叔父的仇敌芈桓尚羁押在大牢。不如明日中午三刻,押往辕门外,明正典刑,祭旗誓师,以状军威。”
这张苞、关兴毕竟幼年气盛,前番赢了一阵,早已傲慢高傲,独自收缩了起来。加上二人都身怀血海深仇,急于雪耻,故而二人请战最为主动。
孙权遂以韩当为主将,周泰为副将,凌统殿后,甘宁为策应,统兵五万,马上解缆,挽救夷陵之困。
世人皆为芈桓讨情,唯张苞、关兴二人不平,当下关兴急奏道:“即便此人不是殛毙叔父的凶手,也脱不了通敌卖国的干系,荆州之战,我父兄及众将士皆浴血奋战,尽忠报国,唯此人偷生,战后又不思归川,今有何脸孔复见诸公?”
高高在上的大王是不会有错的,天然不会放下身材承认弊端。
马良不失时机的道:“现在大战期近,恰是用人之际,大王不如临时几下芈桓之过,放其暂归本队,以期其戴罪建功,待他日查清原委在做决计。”
关银屏突的双膝跪地,已是泣不成声,哽咽着禀道:“求伯父放过子轩,屏儿愿舍此残躯,换就子轩一命……”
世人一阵骇怪之余又都不由为之动容,关银屏既没有否定芈桓是凶手,也没有主张杀芈桓报仇。
关银屏神情有些恍忽,多日以来的以泪洗脸,哀痛痛苦,已经透支了她的精力。恍惚的泪眼中,面前的人影开端飘忽不定,那人群中的窃保私语也变得喧闹而浑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