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猜想的没错。“妖言”罪因其特性,常被处所长吏利用,用来诬灭治下的大族,或以立威、或者借此谋夺财帛。是以,陈松固然不知季墨拦劫黄忠之事,但却也非常思疑周澈办此案的动机。不过,他固然刚正严直,却也不是不知变通,正如他说的:“若这些罪名皆失实,那么灭其三族也不为错”。
“晓得。”周澈严厉答道。
他一副悲天悯人的模样,来宾们少不了奖饰一句:“家主慈悲心肠。”
他将文牍看完,怒道:“我虽非本村夫,平时也传闻过这个季氏,知其长年横行乡里,自称闾里大侠,以武犯禁,只是却没想到竟然如此放肆、罪过!若这些罪名皆失实,族其三属也不为错!”
见他感慨完了,有来宾问道:“家主,钱也送畴昔了,那吴庸?”
陈松沉吟不语。
季亮指了指堂外的天空,说道:“现在的世道,有钱通达,无钱困穷。以天子之尊,尚且卖官敛财,何况周君?他放着县里、郡中的百石吏不做,巴巴地跑来乡间又当亭职、又做乡长的,摆了然是为了一个‘财’字啊!须知,县中、郡里的小吏固然俸禄高,但整天待在府衙、县衙,在府君、县君的眼皮子底下,那里能比得上在野亭、野乡里为吏的安闲?”
“这就是明天季家给下吏送来的东西。陈君,请你试想,若不是心中有鬼,季家又岂会肯用这五块金饼来换吴庸一人?吴庸只是他家的一个来宾罢了,那里能值这五金之钱!”
如果周澈像他说的,“当官只是为了发财”,那么这个过节天然能够就此一笔揭开,只可惜,周澈是一个有“弘愿”的人---为了在黄巾叛逆下活下来,些许财帛,身外之物,又那里比得上自家的性命要紧?如果对他有助的,那么他甘愿伏低做小,纵是反过来向季氏赔罪报歉都成;可如果对他的保存门路有碍,别说翻脸无情、灭其全族,便是灭他十族也在所不吝。
在给周澈送去了五块金饼后,季亮自发得看破了周澈的意义,对摆布说道:“周君出身王谢,族氏显赫,贵重州郡,以他的家声来讲,别说在县中,便是在郡里做个百石吏也是绰绰不足的,却偏来我们乡里,先当了个斗食亭部,又做有秩乡长。诚恳说,我本来感觉古怪,想不通他是为甚么的,但明天我总算明白了!”
来宾大拍马屁,说道:“家主说得对,家主说得对!是这个事理。”
周澈听了陈松的质疑,不慌不忙,叫侍立在堂门口的郭强:“将明天季家送来的东西拿来!”陈松猜疑等候,未几时,郭强捧着一个漆盘出去,放在陈松案前,翻开上边的布帛,暴露此中的物事,倒是五锭金光灿灿的金饼。陈松莫名其妙,问道:“这是甚么意义?”
陈松翻开细看,不觉触目惊心,见其上共列举了三十几条罪行,当头第一个是“群盗”,就是近似于组建黑社会恶权势团伙;第二个是“藏匿逃亡”,是指收留通缉犯;第三个是“贼杀”,即杀人掳掠。别的又有私杀奴婢、群女干等等诸罪。
周澈问道:“那么?”
“按你这么说,此案是证据确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