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多百石。”
……
“……。也罢,你去取五十石米粮,给他送去。”
在来之前,周澈是为“故事动人”做过筹办的。他将驰名的豪杰、游侠衡量了一遍,按事理说,冯谖烧毁债券、为孟尝君“市义”的例子最合适讲说。但孟尝君是战国时人,离现在远隔几百年,怕说出来会许阳会没有代入感,以是舍弃不提,改讲朱家和郭解。
“无缘无端地下拜何为?……,你又闯下了甚么祸?”
“刚才练习结束,孩儿与南凌同业,南凌说澈君行事常出人料想。阿翁,孩儿通过这几天的察看,发明本亭的大小铁、郑季宪诸人皆对澈君恭敬有加,又及各里里长亦对澈君赞不断口。现在,又连外亭的南凌也奖饰他,另有那许阳,诚如阿翁所言,一贯骄横无礼的人物,与澈君只见了一面,却也竟就折腰。……,澈君不成小觑!”
文博万般无法,只得不再劝说,昂首看了看天气,将近傍晚,说道:“宜早不宜迟。孩儿这就亲将米粮给澈君送去。”出了菜园,转头看,见文倓兀自气哼哼的,他不觉苦笑。
庆锋也笑道:“文家的小子向来聪明,与其父兄分歧。本日之事应当是他的主张。”
“澈君去你家的事儿,我等有耳闻。文君,澈君绝非池中之物,尊父的作为有些过分了!”
文倓嘿然,说道:“许阳可不比我。看在姓周的现管着本亭份儿上,我让他三分;而那许阳骄横无礼,连乡佐都敢打,却怎会将他放在眼里?一个小小的外亭亭吏也敢单独登门?……,成果如何?是不是被打了出来?”
周澈耐烦地等他玩弄姿式、挺胸腆肚地烧了债券,提出告别。许阳再给他“戴德”钱时,他却绝对不肯收下了。在许阳及其来宾的目送中,一如单身前来时,他牵马独去。
韦强立即明白了他的意义,心道:“不管澈君是如何压服许阳‘市义’的,在压服以后,又大力鼓吹他的此举,为其立名。若这许阳是好名之辈,过些日子,或许就要如姜枫为孝折腰普通,对澈君真正的心折了。”回声接口,说道:“澈君言之甚是,我等正该如此!”
“甚么?”
“恰是。”
周澈轻描淡写地说道:“这不是我压服他的功绩,而是许君慕前人之风,追先贤之志,欲以此‘市义’,故主动毁券拒钱。”
“孩儿大胆,窃觉得阿父前次做的不对,不该劈面摧辱于他。”
“阿父,孩儿明天亲目睹了一件事。”
练习场上,文博已等不及了,再三催促南凌,说动了韦强,聚合了十四五人,正筹办赶去乡亭,还没解缆,高佳波指着远处,叫道:“那不是澈君么?”
从仓中取了粮,堆到几辆牛车上,文博叫了两三个来宾,亲身带队,赶着出了庄门。到了亭舍,周澈正与裴元绍、韦强、邢刚等人围坐在院子枣树下下棋。
“孟尝?冯谖?市义?”
文倓停下活儿,把手从泥土中抽出,转脸看文博,问道:“周澈今儿上午去了乡亭,见了许阳?”
周澈说的是大实话,但邢刚只当他谦善,两眼一红,泪都流出来了,哽咽说道:“邢刚家贫,只是一个粗人,没有别的可酬谢澈君恩德,唯此一身罢了!今后今后,小人的命就是澈君的了!”这是他第二次说出如许的话。
文博最熟谙许阳,最有发言权,说道:“实在没想到,横行乡中的许阳也会有此义举。”
见周澈承诺收下,文博松了口气,批示赶车的来宾们脱手,把粮食搬下来,与先前剩下的放在一块儿,尽数堆积在后院的一间屋中。
“阿翁。”
有了前边郭解和朱家的铺垫,“冯谖市义”的故事完整搔中了许阳的痒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