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澈不满文倓的傲慢,因此第一次不肯收那五十石米粮;面前文博言辞诚心,如果再不收就分歧适了,总得给人家一个改正的机遇。何况,文博说的也不错,本来坪北里、安文里凑来的那几十石米粮的确不敷面前所用,他本意再过几天,比及休沐时候,回城中买些来。既然文博这么诚心,那么乐得省些财帛,省些工夫,笑道:“如此,那我便就收下了。”
“二百石!”
周澈与许阳二人你来我往,再三谦让后,见许阳执意不要,末端,周澈笑道:“许君有志仿效孟尝,澈虽鄙陋,便也为君做一次冯谖罢!这些钱,我会拿归去还给邢刚,为许君‘市义’。”
“你想说甚么?”
看门人答道:“后院。”
“许君执意不肯收。”
在来之前,周澈是为“故事动人”做过筹办的。他将驰名的豪杰、游侠衡量了一遍,按事理说,冯谖烧毁债券、为孟尝君“市义”的例子最合适讲说。但孟尝君是战国时人,离现在远隔几百年,怕说出来会许阳会没有代入感,以是舍弃不提,改讲朱家和郭解。
不管文博如何劝说,文倓咬定不松口,最后愤怒起来,骂道:“竖子!你是不是乃公的种?一点儿不像我!百石,只要百石!你再多说,便连这百石也没了!即使许阳对他低头又如何?乃公拼着今后被他难为,甘愿今后多出些劳役,多出些算赋,与他翻脸了,又如何?”
“恰是。”
“许阳?”许家远比文家有钱,但文倓瞧不起许阳,鼻子里哼了哼,说道,“许阳出了名的纨绔,招揽逃亡、行事浪荡,以此为荣,做出这等欺男霸女的事儿不敷为奇。”经验文博,“我早教你少与他来往,多学学你的兄长,勤奋治业,朝出晚归岂不是好!整日与那些人厮混有何好处?另有本亭的那甚么大小铁、卫伯文、郑季宪,邻亭的南凌、高佳波、高凯平,都是些甚么人?每天拿了钱在他们身上华侈,乃公的这点家底你觉得是天上掉下的来么?”
“许阳毁掉债券,并拒收邢刚还钱。”
文博目送他们走远,回到庄中。刚进庄门,就问看门人:“家长安在?”
周澈心道:“祸之福所依,福之祸所伏。我当初决定为邢刚出头时,不但没想到事情会处理得这么顺利,并且也没想到处理完了,还会有分外的好处。……,此事虽了,只是‘黄氏盗马’到底是真是假?如果真的,该如何措置?”
“刚才练习结束,孩儿与南凌同业,南凌说澈君行事常出人料想。阿翁,孩儿通过这几天的察看,发明本亭的大小铁、郑季宪诸人皆对澈君恭敬有加,又及各里里长亦对澈君赞不断口。现在,又连外亭的南凌也奖饰他,另有那许阳,诚如阿翁所言,一贯骄横无礼的人物,与澈君只见了一面,却也竟就折腰。……,澈君不成小觑!”
“孩儿大胆,窃觉得阿父前次做的不对,不该劈面摧辱于他。”
世上无有不通风的墙。文倓傲慢不逊,周澈因此回绝接管他家出粮之事,经过文家的来宾们早就别传。南凌诸人乡间轻侠,动静通达,早几天前传闻了此事。
事情处理得顺利,周澈的表情不错,出了里门,秋高气爽马蹄疾,一起穿林过野,不到中午就回到了横路。他没有回亭舍,而是直接去了练习园地。
周澈耐烦地等他玩弄姿式、挺胸腆肚地烧了债券,提出告别。许阳再给他“戴德”钱时,他却绝对不肯收下了。在许阳及其来宾的目送中,一如单身前来时,他牵马独去。
“甚么事?”
到了文家庄外,文博聘请南凌等人出来坐坐,南凌等晓得他是客气,见他脸虽带笑,眉眼含忧,晓得他必定是在为“其父文倓傲慢不逊,获咎了周澈”而忧愁,自不肯这时候上门打搅,告别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