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火燃了不敷半刻,余烬将熄,乡民乏弊之体已大大减轻,起家拜倒在张角身前,恩赞‘大良贤师’。
“角来迟矣”,一柄九节杖,一身素黄袍,那人面庞既慈且毅,稍带一丝怠倦,安稳超出草木石沙,向河滩边世人走来。
张角闻言心中一惊,昂首顾望周天星数,凝目视之半晌,眼目涨涩,终不见有异,不由长叹一口气,叹声回道:“想来是二弟多虑了”。
“恭拜大哥,承平道若寻得重生天子,承平道定可改换新天”,张梁,张宝听张角之言,不由喜笑容开,开口恭贺。
“方才汉天子星射出四彩,却只要白芒帝星见于东南,莫不是有甚么变故”,张宝凝目扶额向张角问道。
“二弟三弟且取出些符纸来”,张角对二人叮咛道。
张宝,张梁二人见张宝面有怠倦之色,心中愁苦,懊悔跟从兄长已有几年,得张角亲授,却只得外相,不由悄悄自责。
“贤弟言之有理”,张角捻须而笑。
现在,玉带河旁却错落地漫衍着数百饥民,大家面如枯木,眼窝深陷,一身褐色的短衣披在身上,胸前嶙峋瘦骨跟着呼吸若隐若现,枢纽个个清楚地在手指上暴露,内里则感染着泥土与不着名的秽物。稀少的虾蟹鱼骨散落在脚下,蝇虫在侧飞舞,世人也混不在乎,偶尔才有人竭力挥手摈除一下,也无甚感化。
“大哥脚程太速,总须等等我与二哥”,不远处又走来二人,着道袍,负青囊,手中八卦灯,满面怠倦。
张宝闻言心下稍稳,转头竭力二人说道:“但愿多虑也,眼下还是寻觅新天子地点要紧”。
“莫急,莫焦”,张角轻手扶起他,温言告慰一声,随即口鼻缓吸一息。
大汉光和六年,淮右大旱,民饥不得食,流浪州中,疫患丧者,不成胜数。——《后汉书》
张角闻言心下吃惊,举目视空,只见紫微星光芒暴涨,五色夺目,尤胜月华。太微,天市双护星则暗淡微小不已,远不如往昔之状。
“众星亿亿,不若一日之明也,汉室无道,彼苍已死,我虽诩大良贤师,却非应天命之人,心中已是无法,本欲强求,虽死不悔,不想天命昭昭,只是机会未至罢了”张角点头笑叹。
大明洪武三十一年蒲月,帝崩,十六日,皇长孙(朱允炆)即天子位,葬帝于孝陵。
“又变!”,张宝奇声叫道,只见帝星紫微星芒盛极,迸出五彩之芒,青,白,黄,赤,四道异芒从紫微中激射而出,向四方奔驰而去。
青囊中有符纸无数,除水火五行之符外,多祛疫除疾之符,配以道决焚之和水吞服,可解疾患之苦,张角三人仰仗此法周游六州之地,传播承平道,救民无数,以此获名‘大良贤师’。
“六合意,致天平。须谨守承平要义:得善应善,善自相称举;得恶应恶,恶自相从”,张角见状将乡民训导一番,乡民纷繁点头应是。
淮右有一县名为钟离,北接淮水,南山云聚,县中有玉带河蜿蜒而行,向北注入淮河。逢此初夏,如果寻长年景,县中乡民怕是早已于河中沐浴净身,正忙于采摘艾叶,捣制糕米,以迎重午之节。
“主强臣弱之相,有却悖当今之世,奇哉,怪哉,大哥,此天相将作何解?”,张宝凝目望天,面色冷峻,低声向张角问道。
三人也不睬乡民,径直疾步而去,张角居首,二人随后,奔出一里之余,寻了一处郊野,方才停下,双眸却从未曾分开帝星半晌。
“贤师恩重,万不敢忘”,饥苦乡民面有涕零之色,心中感激非常,纷繁拜谢。
“大良,贤,贤师?”,饥民闻铃声似有所觉,一人颤颤巍巍的挣扎欲起,却发觉恍忽间那人已到近前,吃力地张口扣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