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的。不过前督邮走时把她们都带走了。”
他叹了口气,也不知想起了甚么,很有些感慨地说道:“春,就要尽了。”
“郡丞虽六百石,没有实权。昔者赵温为京兆丞,志不得展,叹道:‘大丈夫当雄飞,安能雌伏’?遂弃官去。费畅不肯‘雌伏’,想要雄飞,亦属普通。”
“明天我想先去访一访戏志才。待见过他以后,下午出城。”
“前天?”
“贱婢们本来在别处退役,前天接了太守府的号令,被调来此处。”
“但是家长大人的教诲?”
“迟早会晤的。”
外边脚步声响,两小我走了出去。前边是荀彧,后边是程偃。
“我也是这么想的!”
这费畅还真是雁过拔毛,鸡犬不留,不止把舍内的陈列带了个精光,还把官婢也都带走了。他瞧了瞧前院,心道:“幸亏前院看门的苍头是个男人,又大哥,要非如此,恐怕也会被费畅带走。”
“前天赋来的。”
“文若,今若从钟君,奈宗族何?”
“为便利兄隐姓埋名、微服间行,彧明日就不来相送了。”
荀贞嘿然。
“噢?”
“在府外墙下,我见阿兄固然很慷慨地承诺了钟君的要求,但是转脸处,却面露苦笑。我当时就猜出阿兄必是想到了宗族,怕会给宗族肇事。当时我也有此念。但是在我归去后,在我细心想过后,钟君的这个拜托,阿兄倒是非得承诺不成。”
两个官婢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荀贞沉下脸,假装恚怒,斥道:“如何不答话?我问甚么,你们就答甚么。不得坦白!”年纪大的阿谁官婢鼓起勇气,答道:“贱婢传闻,早前在舍内听差的那几个婢女因貌美娇柔,得了前督邮的欢乐,故被他带走了。”
“阿偃他们就不消清算呀?前院那几间屋子,少君你刚才也看过了,就剩了些床、榻,连个席子都没有!幸亏阿偃他们带的也有被褥,要不然今晚连觉都没法儿睡啦。”
荀贞叫上候在路劈面的程偃等人,绕过太守府,进了督邮舍。
李博察言观色,晓得荀贞、荀彧必是有话要说,笑道:“人多手快,夜挺深了,早点清算好也好早点歇息。鄙人也去帮帮他们。”拉住尚且懵懂不知的宣康,亦别出后院。
——
唐儿报命,带着两个官婢与程偃去了前院。
“阿兄,吾族何故能安身当世,为世人看重?还不就是因为历代先祖的清名么?今若不从钟君,固能保百口属,却必会使族名遭到玷辱。族名受污,虽生犹死。今若从钟君,或许会扳连到宗族,可却定能为天下人赞。得天下人赞,虽死犹生。……,大人教你我以宗族为念,这也恰是以宗族为念啊。”
程偃手脸上都是灰尘,刚才应当是一向在清算屋子,答道:“已清算好了两间,剩下的也都快了。”
荀贞哈哈大笑,说道:“文若,那里就这么悲壮了?不至於此!”内心也挺欢畅。荀彧是个温文君子,行不逾矩,与人订交,淡淡如水。他两人虽是族兄弟,近年来,彼其间的走动也多了一点,但干系却一向都是不温不火。可贵借此机遇,把两人的干系拉近了一点,值得道贺。
荀贞大喜,说道:“文若所言,正合我意。”
“爱民在前,谨慎在后。摧折豪强正合‘爱民’二字。今钟君既有此请,彧之鄙意,兄当从之。”
“带走了?……,为何带走?”
“文若的意义是?”
荀衢那不是“高情避世”,而是“胸有块垒”,空有才学,因受党锢,没法发挥,郁气堆积胸中,难以平复,故不得不消酒水浇之。荀贞自少从学在他的门下,对此知之甚深,请荀彧坐下,先是发了句感慨,说道:“惜乎仲兄之才,不能为天下用。”复又笑道,“文若,我这督邮舍中虽器物完善,婢女新来,然有此树,足矣足矣。我得感谢费畅,把这棵树给我留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