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贞答道:“是啊。仲业的族叔文直刚才来了。”
“县人谬赞,愧不敢当。前乡佐黄香是个有德学的君子,在任乡佐时公直平允,深得村夫赞美,我不能留用,已是非常的惶恐不安,幸亏县君宽宏,没有降罪於我,我方才幸运至今。今我待罪乡中,不敢妄干县政。”
“行春”是两汉的常例,每到春季,太守“常以春行所主县,劝民农桑,振救乏绝”。
文直话说到这个程度,荀贞也不必再“谦善”了。乡佐之职,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往县里说必定不大,但就在乡中而言,却也是个很有实权的职位。朱敞让他来定这小我选,实际上也就是送给他了一次“卖情面”的机遇。
“是。”
乡民、乡吏、豪强地主、士子对他尽皆佩服,有了这个根本,接下来的施政易如反掌。
又依两汉以来的故事,乡佐和蔷夫(有秩蔷夫)普通都由本地人担负,作为西乡的一乡之长,荀贞能够有保举乡佐的权力。不过听文直转述的话,县令朱敞的意义仿佛不止是让他保举这么简朴,而是放权,让他来定这小我选。这但是可贵的信赖和恩宠了。
荀贞抱怨似地说道:“文兄,你我二人一见仍旧。前人有云:‘白头如新,倾盖仍旧’。咱俩虽熟谙的时候不长,但在我的眼里,你已如我多年的故交了!又何必客气?仲业年纪虽小,老成慎重,我和我的仲兄都很喜好他。假以光阴,他必成大器。”
他计议已定,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保举一小我。本乡乡父老宣公门下,有一个弟子名叫时髦,原为养阴里的里监门,前阵子刚辞了职务。此人虽出身微蔑,任过里监门如许的贱役,但昂扬图强,有青云之志,并笃实谨厚,质性明净,又通算学,能够担负乡佐之职。”
——所谓“秦为暴政,四时行刑”。汉报酬了制止重蹈前秦“尚法而亡”的旧路,在全面担当秦之律法的根本上,也对秦的法律做出了必然的窜改,此中之一便是不再“四时行刑”,而是根据“天人合一”的说法,用阴阳五行学说为指导,定下了“秋冬行刑”的轨制。
荀贞觉得然,点头说道:“民以食为天,国以农为本。耕、桑是大事,忽视不得。我本就筹算这两天便开端往各亭、各里去催促乡民农桑,现在刚好赶上府君行春,倒是一举两得了。”他和小夏谈谈说说,倒是只说“行春”,半句不提本身方才保举了时髦为本乡乡佐之事。
——“春夏发展,利以行仁;秋杀冬藏,利以施刑”。在春季和夏天“行仁”,在春季和夏季履行极刑,这也就是儒生们说的“顺天行诛”。不过,“谋反大逆”不在此列,“妖言惑众”这个罪名也算是“大逆不道”的一种,故此倒是不消比及秋、冬再行刑。只是正如荀贞所说,现在一则方才开春,气候方才回暖;二来郡守阴修即将要开端“行春”,并“假民种食”,以宣示他的仁德,确切不是杀人的时候。
两人往院中走。一边走,小夏一边问道:“刚才是县里来人了么?”他虽没见到文直,但是能劳动荀贞出门相送的,十有八九必是县中来人。
“年前本乡的乡佐黄香辞了职,县君一向没有找到合适的人选来代替他。年前倒也罢了,乡中无事,有没有乡佐都行。当今已然开春,前天获得郡里的动静,说新来上任的府君阴公筹算过几天就下来‘行春’,并已传下公文,令各县筹措粮谷,假民种食。既然要‘假种食’,就不能再没有乡佐了。……,县君命我来,问问荀君有没有人能够保举?”
文直笑道:“君出身名族,乃为高门后辈。任职以来,平徭役,民皆怀恩;诛豪强,威震西乡。现在县里人都说:君家前有老龙,后有乳虎。这‘乳虎’便是奖饰你啊!你又何必过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