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波连门下的来宾。”
程偃伤在胸口,他指了指前院院门四周,说道:“我巡夜到那儿,撞上这贼子偷偷摸摸地从墙上翻下。”
荀贞将宝剑还入鞘内。夜风落雪下,他感受不到酷寒,好似又回到了那晚半夜击贼之时,又好似回到了阿谁手刃沈驯之夜,苦心运营三四年,查验成败就在面前了。
他和荀贞的这一番对话满是在做戏。正如他所说,这黑衣人悍不畏死,就算擒下了他,估计也甚么都问不出,想找线索,只要行此“诈计”。
轻侠们一拥而上,按住他,抢下长剑。
“许是遭了贼吧?”荀贞翻开被褥,从床上跳下,空中冰冷,令他睡意尽消,精力陡振,笑着安抚小老婆,“也不知那里来的蟊贼,不开眼,偷到咱家来了。不知前院住了十几个力能搏虎的懦夫么?”他从西乡带来的那五十个轻侠,分到荀衢家了三十多个,余下的都住在前院。
场上的轻侠腾跃让开。他举起长剑,奋力投向场中。
荀攸笑道:“此人身受重创,尚不忘行刺贞之,乃是逃亡之徒。正面查问他,怕是问不出甚么来,也只要行此旁敲侧击之计。只要诈出他的姓名,别的也就好查了。”
“噢?”
此时,那黑衣人刚好背对院门,闻他大喝,见轻侠让开,心知不好,何如背对,不知底情,刚转过身,想看看产生了甚么事,长剑已至身前,穿肩而过。荀衢这一掷力量极大,剑穿过黑衣人的肩膀,去势不减,又带着这黑衣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趔趄了几步,将之钉在树上。
荀贞吃了一惊,竟然是波连门下的来宾?这么说,他是受波连的教唆而来了?波连自与波才失落后,一向藏身不出,为何俄然教唆刺客来刺杀本身?他面色大变。荀攸、荀衢、荀祈等人面色亦同时大变。诸人视野相对,院门口一人脱口而出:“承平道要发难了!”
荀贞楞了楞,虽不知其意,也看出了他是在表示甚么,遂故作迷惑,含混说道:“我向来谨言慎行,不与人结仇。怪哉,谁与我这么大仇,派刺客行刺?”
荀贞模糊猜出了荀攸的意义,共同地装出轻视之意,说道:“沈驯,我剑下亡魂。张直,纨绔后辈。如果他两人派来的,不问也罢。”令按住黑衣人的轻侠,“将他杀了。”
他踩着积雪,下了台阶,往前院去。走没两步,后院的门被撞开,冲出去两人。
安抚了老婆两句,叫她待在床榻上,不要出去,他披衣取剑,穿上鞋,也没裹帻巾,散着头发,排闼而出。夜空明月,雪花纷扬,凉寒劈面,阶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玄色的屋顶,院中的大树,青石板的空中上全都银装素裹。雪面反射月光,全部后院清冷敞亮。
“对。……,如何,你晓得他?”
荀贞酣然睡中,蓦地惊醒。
飘飘洒洒的春雪柔静敬爱,落地无声。
荀贞不是莽撞的人,早有防备,闪身侧步,先让太短剑,又用手上剑挡开长剑,继而跃步靠近,踢中黑衣人的腿弯,把他踹翻在地。地上雪滑,黑衣人苦战半晌,又受重伤,没了力量,跌倒在地。
荀贞往搏斗场上扫了一眼,快步至程偃身边,蹲下身,看他的伤口。
荀贞拂去落在肩头上的雪瓣,心中默念两句:“每逢大事有静气。”摊开手,说道,“帻巾。”很快,两个柔嫩的小手把他的头发束起,裹上帻巾。他扭脸回顾,见是陈若。陈若边儿上是唐儿,双手捧着腰带,不顾积雪,屈膝跪下,为他把衣服整好,将腰带围上。
荀贞又想道:“公达用聂政故事骗出刺客姓名,与我在繁阳亭时用古游侠故事佩服高素有些近似,只是难度要大多了。”他当时考虑了挺长时候才决定用古游侠故事来佩服高素,现在夜,荀攸只在半晌间就定下战略。别的不说,只“捷才”这方面,荀攸就远胜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