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内院外，世人被这个动静惊住，火光闲逛，鸦雀无声，目光齐齐落在荀贞身上。
荀贞向她俩微微一笑。
安抚了老婆两句，叫她待在床榻上，不要出去，他披衣取剑，穿上鞋，也没裹帻巾，散着头发，排闼而出。夜空明月，雪花纷扬，凉寒劈面，阶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积雪。玄色的屋顶，院中的大树，青石板的空中上全都银装素裹。雪面反射月光，全部后院清冷敞亮。
他本觉得是来了小贼，以今观之，却竟不似小贼了。在十几个以勇猛着名的西乡轻侠的围攻陷仍能进退自如，有如许的技艺，如何能够只是一个浅显的小贼？
“荀君！”
前院乱成一片。十数人围着一个黑衣人，前趋后退，刀来剑往，正在决死搏斗。黑衣人用的是一柄短剑，围攻他的这些人无益用环首刀的，有效长剑的，两三人手里的刀剑只剩了半截，大抵是被黑衣人利剑劈断的，大多和小任一样，衣冠不整，有赤足的，有随便穿件短衣的，有光着膀子，只穿了一条犊鼻裤的。地上散落着两三个剑头、刀头。
“许是遭了贼吧？”荀贞翻开被褥，从床上跳下，空中冰冷，令他睡意尽消，精力陡振，笑着安抚小老婆，“也不知那里来的蟊贼，不开眼，偷到咱家来了。不知前院住了十几个力能搏虎的懦夫么？”他从西乡带来的那五十个轻侠，分到荀衢家了三十多个，余下的都住在前院。
“一个？”
住在荀衢家的那三十几个轻侠也奔了过来。荀衢披发提剑，一马抢先，由荀祈、荀攸簇拥着，走在轻侠们的前边，分开围在荀贞家门外、门内的族人，他跨步出院，立在搏斗场外，听着荀贞给他说“程偃夜巡遇贼”，静观半晌，俄然大喝一声：“让开！”
“波连与贞之没有私仇，彻夜忽遣人行刺，只能够是为了一件事：因惧贞之威名，故欲在发难前先将‘大患’撤除。‘荀家乳虎，惠下讨奸’，贞之，你的威名令反贼也惧啊！”
荀攸说道：“你为北部督邮时，逐贪吏、杀豪强，威行郡北，获咎的人多了。想那夜，你手刃沈驯，满郡皆惊。又那晚，你夜赴鸿门宴，面折张直。此人能够是那些贪吏豪强派来的，也有能够是沈驯的子侄或张直派来的。”
他和荀贞的这一番对话满是在做戏。正如他所说，这黑衣人悍不畏死，就算擒下了他，估计也甚么都问不出，想找线索，只要行此“诈计”。
黑衣人闭着眼，倚树而坐，任夜雪飘落衣上，不理睬荀贞。
飘飘洒洒的春雪柔静敬爱，落地无声。
他踩着积雪，下了台阶，往前院去。走没两步，后院的门被撞开，冲出去两人。
荀贞拂去落在肩头上的雪瓣，心中默念两句：“每逢大事有静气。”摊开手，说道，“帻巾。”很快，两个柔嫩的小手把他的头发束起，裹上帻巾。他扭脸回顾，见是陈若。陈若边儿上是唐儿，双手捧着腰带，不顾积雪，屈膝跪下，为他把衣服整好，将腰带围上。
荀衢经验荀贞：“汝少年从我学剑，至今十载。彻夜用武之时，怎能袖手旁观？”
此时，那黑衣人刚好背对院门，闻他大喝，见轻侠让开，心知不好，何如背对，不知底情，刚转过身，想看看产生了甚么事，长剑已至身前，穿肩而过。荀衢这一掷力量极大，剑穿过黑衣人的肩膀，去势不减，又带着这黑衣人踉踉跄跄地往前趔趄了几步，将之钉在树上。
轻侠们一拥而上，按住他，抢下长剑。
这两人里，此中一个恰是程偃。
“前院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