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一开初,是折颜领着我拜师昆仑虚的风景。
墨渊找来时,我已被折腾得去了半条命。
我此番梦到墨渊,恰是梦到这一桩事。梦中的场景,至此都与实际毫无二致。本来苍梧之战后,那日下午墨渊便回了昆仑虚,瑶光输得惨烈,这一战后,对墨渊完整死了心,府邸都迁得远远的。但在我的这个梦里,仲春十七苍梧之战后,墨渊却再没返来。我日日抓着大师兄问,师父究竟甚么时候返来。大师兄皆答的是,快了,快了。
早有两个小仙童守在庙门上迎住我们,将我们引入一进宽广厅堂。厅堂上方坐了个一身玄袍的男人,以手支颐,靠在扶臂上,神采淡淡的,脸长得有些娘娘腔腔。
我因感觉折颜编这些胡话来哄人不好,悲伤之余,还分了一些精力来忐忑。墨渊一向冷静无言地坐在一旁听着。
大师兄啧啧感慨:“若不是师父的魄力,十七你约莫便没命重见生天了。”继而笑道,“你一回昆仑虚便甚没用地晕了畴昔,睡梦里还抱着师父的手嚷嚷难受,如何也扒拉不下来。师父听得不是滋味,只好边拍你的背边安抚‘不怕了,不怕了,有师父护着你’,呵呵,你那副模样,真跟个小娃娃没辨别。”我脸红了一红,他又迷惑道:“话说你到底如何获咎了瑶光上神,她戾气虽重些,以往也并不见得如许心狠手辣。”
我呆呆望着她们,完整搞不明白这究竟唱的是哪一出。想了半日,觉着本身自来昆仑虚,除了背后里悄悄偷了壶酒外,一向活得中规中矩。若还要寻我犯了甚么错,便只要开初走了干系才拜进这个师门。再说,走干系这个事也不是我想走的。
她感觉似我这本性子,即便今后胜利嫁了人,也是个一天被婆婆打三顿的命。想到我今后能够要受的苦,一见着我,阿娘便忍不住哀痛落泪。
这些文籍中,到处都能见着墨渊的身姿。写书的天官们皆赞他丰采威武,一副玄晶盔甲,一把轩辕神剑,乃是不败的战神。
我一番保养,将这事前后一思考,心中已有一个本子。本想奉告他,因那位上神此次吃了莫名的飞醋迁怒于我。但又感觉背后说别人是非的行动不好,讷讷地随便对付了两句。
捧着茶碗坐在一把乌木椅上的女子,确然也只喝了一口茶,便将手中瓷杯搁下了,只漫不经心、凉凉地看着我。乌木椅两旁各站了两个侍女,头上皆梳着南瓜式样的发髻。
以是,当折颜将我带进昆仑虚,同座上一身玄袍的这个小白脸打号召:“墨渊,七千年别来无恙。”我大受打击。他那一双颀长的眼睛,能目穷千里吗?他那一对纤巧的耳朵,能耳听八方吗?他那一张薄薄的嘴唇,出的声儿能比蚊子嗡嗡更叫人精力吗?他那一派清癯的身形,能扛得动八荒神器之一的轩辕剑吗?
她狠狠瞪我一眼:“你瞧你的眼长得,眉长得,嘴长得,炊火气重得。自收了你做门徒,墨渊上神便整日悉心庇护,”瑶光上神神采略有不善,那侍女立即改口道,“便荒废仙道,我家上神念着同为仙僚,不忍见墨渊上神误入歧途,才不得不施以援手。”缓了一缓道:“虽则你犯下如此大错,但我家上神向来慈悲为怀,你便随我家上神做个座前孺子,用心修行,也消一消你的顽兴尘心,还不快快跪谢我家上神此番大恩。”
瑶光上神府上的水牢,比普通水牢风趣很多。牢中无人时,不过齐腰深的浑水,将一个活人投下去,水却沿着腰际一寸一寸漫上来,渐至溺毙。虽则溺毙,倒淹不死人,只叫你不时领受堵塞的痛苦。若一向这么堵塞,也许窒着窒着也风俗了,但窒个把时候,水却又渐渐退归去,叫你喘口气,再重新来折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