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浅两个字听得我本能地颤抖,转头客气向他道:“夜华君倒是爱开打趣。”
小糯米团子喝彩一声,乐呵呵地瞧着我,眼睛忽闪忽闪:“娘亲,那我们甚么时候回天宫?”
我后退两步,由衷赞叹:“水君好身法,再多两步,老身就被你砸死了。”
他一双手长得苗条标致,似不经意地笼了我的左手,神情落拓,眼中仍含着笑。现在他这描述神态,与那来挑我白绫的冷酷神君,的确不似同一小我。
我打断他的话:“水君经验得是。”细心回想了番红狐狸凤九每次开罪我以后是如何做小伏低的,依样画葫芦,垂首敛目道:“小仙方才是惊吓得狠了,未免失态,还请水君包涵。小仙长年守在十里桃林,此番头回出来,便闯下如许的祸事,虽是偶然为之,却败了水君兴趣,也失了折颜上神的脸面。小仙惭愧不已,还请水君重重地惩罚,罚得水君气消了才好。”
少辛看着我们默不出声。
绕过夜华父子俩消逝的拐角,我左顾右盼,发明偏北方向,一女子淡妆素裹,正朝我疾步行来。
那女子虽行动仓促,还挺了个大肚子,姿势却甚是翩跹。我将破云扇拿出来掂了掂,深思着如果从左到右这么一挥,有没有能够直接将她从东海送到北海去。可一看她挺着的大肚子,终归心软将扇子收了返来。
糯米团子的爹,九重天上的太半夜华君从珊瑚树的暗影里走出来,神情却与方才迥然,唇畔携了丝笑意,缓缓道:“夜华不识,女人竟是青丘的白浅上神。”
我咳一声回他:“你同我说事理,那你们躲在珊瑚树后听了这好久的墙根,又是甚么事理?”
来人家家中做客却拆了人家后花圃,这个究竟在很丢脸,幸亏东海水君错认我在先,不如将错就错就让它错个完整。不过,既然必定是要丢脸,丢折颜的脸当然是比丢阿爹阿娘的脸要好很多。当年我与四哥年幼不晓事,双双在外厮混时,皆打的折颜的名号。惹出再混账的事,折颜也不过微微一笑,倘若落在阿爹身上,却定要扒掉我们的狐狸皮。
诚恳说,巴蛇这一族,凡修成女子的,无不大胆妖丽。少辛倒是个异数,许是小时候被欺负得狠了,即便在青丘养好了伤,也还是个惊弓之鸟。当时候,放眼全部青丘,除了我和四哥,没有谁能靠近她两丈以内,就连万人迷的迷谷主意向她示好,她也是逃之夭夭。
他似笑非笑:“阿离唤你娘亲,我却要唤你姑姑,唔,浅浅,这是甚么事理?”
小糯米团子再喝彩一声,持续乐呵呵地瞧着我,眼睛忽闪得更短长:“娘亲,就要回家了,你这么久没有回家,感受会不会很镇静?”
听着浅浅二字,我又打了个颤抖。这个话,说得未免亲厚了些。
绕了这么大个圈子,总算能表达出中间思惟,我很欣喜,连带着语气也驯良和顺很多:“既是如此,少辛,推己及人,我不肯见你,实在是桩合情公道的事。我一个神女,却修了十多万年才修到上神这个阶品,也看得出情操和悟性低得有多不靠谱了,实在算不得甚么深明大义的神仙,你过誉了。”
我将破云扇翻过来摩了摩扇面,问她:“少辛,你可爱当年芦苇荡里欺负你的本家们?”
我低头打量了一回本身身上青色的长衣,再昂首打量一回夜华部下那只茶青色的糯米团子,顿时恍然。东海水君对那珊瑚精口中的“小仙”二字,怕是在了解上,生了点歧义。这厢指的是形貌,那厢却了解成了阶品。小糯米团子是夜华宗子,天君重孙,品阶自是不低。而我此番着的这身行头,却委实看不出是个上神。东海水君此番错认也是情有可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