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在宫门旁带路的两个宫娥瞧着绿袖公主呆了一呆,从速接了她的帖子,一起分花拂柳,将我们一伙儿八个同领了出来。
我从袖子里取出一条四指宽的白绫,实打实将眼睛蒙好,筹办下水。
老天爷一贯最爱耍人,碰到此种需听天由命的景况,和老天爷作对才是真贤明。
屋顶上夜风拔凉拔凉,我打了个颤抖,摸索着将封死的壶嘴拔开、壶口拍开。顷刻间,十里桃林酒香四溢。我闭眼深吸一口气,更加地佩服起折颜那手酿酒的绝技来。
本日确是大吉,举目眺望,东海碧浪滚滚,半空处祥云朵朵,看来各路的神仙都已到齐。
揣摩半天,还是听天由命吧。
我摇摇摆晃地站起来想要纵身下去到碧瑶池里风凉风凉,却一个趔趄踩空,直直从屋顶上摔了下去。
眼看已过了好些时候,还是在同一个处所打转。
打头的紫衣小女人神情间很有气恼:“我家公主唤你,你怎的不该?”
他感喟一声:“素素。”
白衣少女白玉似的脸颊一红:“绿袖见姐姐周身仙气环绕,觉得姐姐也是来东海赴宴的神仙,正想烦姐姐为绿袖引带路,不承想姐姐的眼睛……”
一口复一口,虽没有下酒的小菜,但就着冷月碧湖,倒也是一样畅快。
这话说完,他没甚么反应,我却大吃一惊。离离原上草,春眠不觉晓,小糯米团子他阿爹的这张脸,倒是……倒是像极了我的授业恩师,墨渊。
我落在背面,混迹在大堆的神仙里,回身想寻个小仆领我去配房歇上一歇。赶了半天路,实在有些累,却不想全部大殿的活物都在看着绿袖公主发楞。
未几时,饮了半壶。风一吹,酒意散开来,就有些迷迷瞪瞪。
糯米团子犹自挣扎,他干脆将团子抱起来,很快便消逝在绝顶拐角处。
她们主仆自去群情。我走在前头,有些感慨,想不到天君对劲的这个敦敏的孙半夜华君,于情场亦是位妙手,未见其人已闻得他两段桃花缘,真乃文武双全,这一辈的神仙不成小觑。
小糯米团子跌坐在地上,目瞪口呆,眼巴巴地望着我,嚷嚷:“我是不是肇事了?”
说是阿娘怀我的时候,正逢天君降大大水惩戒四海八荒九州万民。当时阿娘因害喜,专爱吃合虚山上的一味合虚果,几近将它当作主食。大大水一发,东海大荒的合虚山也被扳连得寸草不生。阿娘断了合虚果,其他东西吃着食不甘味,身材较着弱了很多。生下我来,也是皱巴巴一头小狐狸,趁便带了这莫名奇妙的眼疾。
神仙们的礼法我约略还记得些许,印象中九重天最是礼法森严,除了天君一家子,上穷碧落下鬼域,没哪个神仙清闲得不耐烦了敢在衣袍上绣龙纹。这么说来,此君来头倒颇大。再看看他手上牵的糯米团子,我一瞬通悟,这玄色锦袍的青年,说不得恰是天君那对劲的孙半夜华君。
四哥帮手造的小茅棚颤巍巍地立在碧瑶池旁。到折颜府上厮混,我向来独住这一处。
拐过九曲十八弯,偌大一个东海水晶宫愣是没寻着个合适的处所够我躺一躺,正筹办返回大殿,却俄然搞不清归去的方向。一摸袖袋,才发明迷谷枝丫不在了。这下可好,凭我认路的本领,不要说开宴,宴席结束前能赶归去就要阿弥陀佛谢天谢地了。
我发了一会儿愣,见七个里头数最中间那位白衣少女头上的金钗分量最足、脚下绣花鞋上的珍珠个头最大……侧身向她颔了点头:“女人唤我何事?”
当年分开桃林的时候,这小茅舍已非常破败,现在遭了几万年的风吹雨打太阳晒,它却仍能傲然矗立,实在令人敬佩。
几个怯懦的从速闭了嘴,稍胆小的吐了吐舌头,最胆小的紫衣小女人誓死力谏:“传言此次夜华君是领着小天孙游东荒,小天孙一贯最得君上宠嬖,传闻至公主那处已备了份极新奇的厚礼筹算相遇小天孙时相送,至公主如此耗操心机祭出如许多手腕,公主岂可甘居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