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怔,这不是他当初在醉生梦死境中所作吗?现在拿来给我看是何意?莫非是让我回想起在尘寰梦中,与他“恩爱”的各种吗?
盒子里除了我爱吃的点心,还放着一张字条。
我看着木盒,勉强笑道:“我已经戒酒了。”
小盏俄然道:“仙子,除了点心和字条,神君另有句话让我带给您。”
我又将字条拿起来细心看:翠衣款摆倾碧柳,轻风无语弄心湖。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微微退开,额头与我相贴,悄悄唤了声:“夫人!”
他仿佛是被我过于冲动的表示震住了,怔在本地,悄悄望着我。
他道:“你感觉那是梦,但与我而言,倒是最实在不过,反而做神仙的这数万年事月,我心无下落,才像大梦一场。”
我展开眼来,瞥见了一张清冷绝美的面孔,这面孔我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了,一时欢乐又委曲,忍不住悄悄唤道:“神君!”
而后每隔一段日子,裴觞总会命人送回酒来,我全都推拒了,一时候我成了天庭最不识好歹的小仙。
不知过了多久,他又命仙童送了一坛好酒过来,我恰逢酒瘾犯了,但挣扎了半晌,还是推拒了。
我沉着了一会儿,理了理思路,方才说道:“裴兄,你我因酒而订交,一千年来,我对你无话不谈,将你视作知己,我觉得你会器重我们之间的交谊,不会像对待绿芜那样对待我,没想到,竟是我自作多情了!”
裴觞道:“比这更密切的事我们都做过了,怕甚么!”
我一时不知说甚么好,只道:“是、是吗?”
我笑嘻嘻地蹲下身,揉着他的小脸:“姐姐不是托别人照顾你了嘛,甚么时候修成的肉身?”
我道:“那是甚么?”
小牵牛道:“这不是酒。”
我看着木盒,面前俄然闪现起那一日我与他开打趣时的景象。
小盏道:“神君说,他从未将仙子当作过别人,即便是在梦中也没有。神君还说,您若不信的话,无妨再细心看看那张字条。”
裴觞道:“我甚么?”
我还是不答,也没法答复。
小盏道:“仙子如有迷惑,明日能够亲身去问我家神君,神君已在宫中筹办了好酒,只等仙子前去,神君说,届时他会解答仙子统统的迷惑。”
那里是甚么小牵牛,竟然是裴觞宫里的仙童玉盏!
他当时心智含混,完整将我当作了翠微,为何还会记得我的名字?这,莫非是偶合?但如果只是偶合的话,他现在拿来给我看,还让玉盏带了那样的话来,又是何意?
我用力甩开他的手,大声道:“不好!”
我吓了一跳,使出满身的力量推开他,道:“裴觞,你干甚么!”
本来他初见我时,就已将我当作了翠微!
我一口气说完,再不看他,胡乱寻了个方向就跑了。
小牵牛道:“姐姐,你跟裴觞哥哥到底如何了,你为甚么总不来看我!你不晓得,你不来看我的这些日子,都是酒神哥哥在照顾我,他每次来都会在花药苑待上好久,我晓得他是在等姐姐,但每次都等不到姐姐,归去的时候老是很失落、很孤单的模样。”
我放开他衣领,帮他平了平,又指着他鼻子笑道:“你,你呀!”
他道:“这么快就忘了?在尘寰……”
我道:“甚么更密切的事,你不要胡说!”
我打断他道:“那是在梦里,又不是真的,做不得数。”
裴觞道:“你说甚么?关绿芜甚么事?”
我道:“两日前就修成了肉身,如何不来找我?”
我将那字条扔回盒中,方才升起的一丝记念荡然消逝,连带那些点心,也不感觉好吃了。
我就是我,不是别的甚么人的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