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智爷、丁爷见他等将鱼抬出来了,得便又望内里望了一望,见楼台殿阁,画栋雕梁,绚丽非常,暗道:“这钟雄也就僭越得很呢!”二人在台基之上等待。又见方才抬鱼那人出来,叫:“王哥哥,王哥哥,你真会吃个巧儿。我奉告你,这是两包银子,每包二两,大王赏你们俩的。”智爷接过道:“归去替俺俩谢赏。”又将包儿颠了一颠。那人道:“你颠他做甚么?”智爷道:“俺颠着,你可别打俺们的脖子拐呀。”那人笑道:“岂有此理!你也太晓得很多了。你看你们伴计,如何不言语呢?”智爷道:“你还不晓得他呢,他叫调皮李四。他要闹起调皮来,只怕你更架不住。”
此时酒宴已安排齐备。钟雄逊让再三,还是智爷、北侠上座,本身下位相陪。喝酒之间,钟雄又道:“既承智兄指教,我这殿上……”刚说至此,本身不由的笑了,道:“还敢忝颜称殿。我这厅上匾额该当换个名色方好。”智爷道:“若论匾额名色极多,如果晦了不好,不贴切也不好,总要雅俗共赏,令人一见即明,方觉得当。”抬头想了一想,道:“却倒有个名色,正对寨主招募贤豪之意。”钟雄道:“是何名色?”智化道:“就是‘思齐堂’三字,虽则俗些,却倒现在。‘见贤思齐焉’,此处原是待贤之所,寨主却又求贤若渴。既日思齐,是已见了贤了。必思与贤齐,然后不负所见,恰是说寨主已得贤豪之意。但是这‘贤’字弟等却担不起。”钟雄道:“智兄太谦了。本日初会,就教诲弟归于正道,非贤而何?我合法思齐,好极,妙极!清并且醒,轻易明白。”立即叮咛虞侯即到船场,取木料改换匾额。三人传杯换盏,互应群情,不过是行侠尚义,把个钟雄乐的手舞足蹈,深恨相见之晚,甘心与北侠、智化结为异姓兄弟。智化因见钟雄英爽,并且成心收伏他,只得应允。哪知钟雄是本性急人,顿时叫虞侯备了香烛,叙了年庚,就在神前立盟。北侠居长,钟雄次之,智化第三。结拜以后,复又退席,你兄我弟,这一番畅快,乐不成言。钟雄又派人到前面把世子唤出来。本来钟雄有一男一女,女名亚男,年方十四岁;子名钟麟,年方七岁。
进了宫门,但见中间一溜花石甬路,两旁嵌着石子中转月台。再往摆布一看,俱有配房五间,衬殿七间,俱是画栋雕梁,金碧交辉。并且有一块闹龙金匾,填着洋蓝青字,写着“银安殿”三字。刚到廊下,早有虞侯高挑帘栊,只见有一人身高七尺,面如獬豸,头戴一顶闹龙软翅绣盖巾,身穿一件闹龙宽袖团花紫氅,腰系一条香色垂穗快意丝绦,足登一双元青素缎时款官靴。钟雄略一执手,道:“请了。”叮咛看座献茶。北侠也就执了一执手,智爷却打一躬,相互就坐。钟雄又将二人看了一番,便对北侠道:“此位想是欧阳公了。”北侠道:“岂敢。跑堂阳春闻得寨主招贤纳士,特来竭诚奉谒。素昧平生,殊深冒渎。”钟雄道:“久仰英名,未能面晤,曷胜怅望。本日幸会,实慰鄙怀。刚才瞻仰宝刀,真是希世之物,可羡呀可羡!”
刚说到此,只见陆、鲁二人从内出来,两旁人俱各垂手侍立。还是那头子跟从,下了台阶。智、丁二人也就一同来到船边,乘舟摇桨,仍然由旧路返来。到了接官署,将船拢住。那头子还让厅上待茶,陆、鲁二人不肯。那人纵身登岸,复又执手。此时早有人将智、丁与海员的腰牌要去。海员摇桨,离寨门不远,只见方才驱逐的那只划子,有个头子将旗一展,又是一声锣鼓齐鸣,开了竹栅。划子上的头子送出陆、鲁的船来,即拨转船头,进了竹栅,仍然锣鼓齐鸣,寨门已闭。真是法律森严,甚是划一。智化等深加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