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平这里向火烘衣,及至衣服快干,身材和缓,内心却透出饿来了,暗道:“自我打尖后只顾走路,途中再加上雨淋,竟把饿忘了,说不得只好忍一夜罢了。”便将破床掸了掸,倒下头,内心想着要睡,哪知肚子不作劲儿,一阵阵咕噜噜的乱响,闹得内心不得主张,突、突、突的乱跳起来,本身暗道:“不好!干脆不睡的好。”将壁灯剔了一剔,悄悄开了屋门,来到院内,抬头一看,见满天星斗,本来雨住晴和。正在瞻仰之间,耳内只听乒乒乓乓如同打铁普通。再谛听时,倒是兵刃交架的声音,心内不由的一动,思忖道:“如许偏僻去处,如何夤夜比武呢?倒要看看。”顿时把饿也忘了,纵身跳出土墙,顺着声音一听,刚好就在那边庙内。吃紧紧行几步,从庙后越墙而过,见那边屋内灯光亮亮,有个妇人哭泣,赶紧挨身而入。
妇人一见,吓得惶恐失容。蒋爷道:“那妇人休要惊骇。快些申明,为何事来,俺好救你。”那妇人道:“小妇人姚王氏,只因为与兄弟回娘家看望,途中遇雨,在这庙外庙门下避雨,被和尚开门瞥见,将我等让到前面禅堂。方才坐下,又有人击户,也是前来避雨的,和尚道:‘前面禅堂男女不便。’就将我等让在这里。谁知这和尚不怀美意,到了一更以后,提了利刃出去时,先将我兄弟踢倒,捆缚起来,就要逼勒于我。是小妇人焦急喊叫,和尚道:‘你别嚷!俺先成果了前面那人,返来再和你计帐。’是以提了利刃,他就与前面那人杀起来了,望乞爷爷援救援救。”蒋爷道:“你不必惊骇,待俺帮那人去。”说罢,回身见那边立着一根门闩,拿在手中,赶到跟前,见一大汉摆布躲闪,已不抵敌;再看和尚,高低翻滚,可谓敌手。蒋爷不慌不忙将门闩端了个四平,仿佛使枪普通,对准那和尚的胁下,一言不发极力的一戳。那和尚只顾赶杀那人,哪知他身后有人戳他呢,冷不防感觉左胁痛彻心髓,翻筋斗栽倒灰尘。前面那人见和尚栽倒,赶上一步,抬脚往下一跺,只听的拍的一声,和尚的脸上已然侧重。这和尚好苦,临死之前先挨一戳,后挨一跺,嗳哟一声,手一扎煞,刀已落地。蒋爷撇了门闩,赶上前来,抢刀在手,往下一落,这和尚顿时了账。叹他身入佛门,只因一念之差,枉自送了性命。
蒋爷进了西配房一看,好样儿,三间一通连,除了一盏孤灯,一无统统,止于迎门一张床,别无他物。蒋爷暗道:“这是甚么意义?”只听柳青道:“姓蒋的,本日你既来了,我要把话说了然。你就在这屋内居住,我在劈面东屋内等你。除了你我,再无第三人,统统我的仆妇人等早已叮咛过了,全叫他们躲避。就是前次那枝簪子,你要偷到手内,你便隔窗儿叫一声,说:‘姓柳的,你的簪子我偷了来了。’我在那屋里在头上一摸,公然不见了,这是你的能为。不但偷了来,还要送归去。再迟一回,你能够送去,还是隔窗叫一声:‘姓柳的,你的簪子我还了你了。’我在屋外向头上一摸,公然又有了。如果能够如此,不但你我还是还是的弟兄,并且甘心佩服,就是叫我赴汤蹈火,我也是甘心的。”蒋爷点头,笑道:“就是如此。贤弟到了当时,别又悔怨。”柳青道:“大丈夫说话,焉有悔过?”蒋爷道:“很好,很好!贤弟请了。”
蒋平提了那和尚的刀在前,龙涛在后跟从,来到前面,先将那男人开释,姚王氏也就出来伸谢。龙涛问道:“这男女二人是谁?”蒋爷道:“他是姊弟二人,原要回娘家看望,也因避雨,误被恶僧诓进。方才我已问过,乃是姚王氏。”龙涛道:“俺且问你,你丈夫他可叫姚猛么?”妇人道:“恰是。”龙涛道:“你婆婆但是龙氏么?”妇人道:“益发是了。不幸婆婆已于客岁亡故了。”龙涛传闻他婆婆亡故了,不觉放声大哭,道:“嗳呀!我那姑母呀!何得一别三年,就作了故交了。”姚王氏听如此说,方细看了一番,蓦地想起,道:“你敢是表兄龙涛哥哥么?”龙涛此时哭得说不上话来,止于点头罢了。姚王氏也就哭了。蒋平见他等认了亲戚,便劝龙涛止住哭声。龙涛便问道:“表弟迩来可好?”叙了多少话语。龙涛又对蒋爷谢了,道:“不料四老爷救了小人,并且救了小人的亲眷,如此恩德,何故答报!”蒋爷道:“你我至契老友,何出此言。龙兄,你且同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