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白熊业已传到,所供与白安符合,并将游仙枕呈上。包公看了,交与包兴收好,即行断案:郑屠与女子抵命,白熊与李克明抵命,刘三与刘四抵命,俱各判斩;白安以小犯上,定了绞监候;叶阡儿放逐;邱老儿私埋人头,惧罪贿赂,定了徒罪;玉蕊官卖;韩瑞龙不听母训,贪财肇事,该当责处,姑念年幼无知,开释回家,孝养孀母,长打击书;韩文氏扶养课读,见财思义,教子有方,着县尹赏银二十两觉得旌表;县官理应奏参,念他勤奋办事,尚肯用心,还是供职。包公断明此案,申明远振。安息一天,才起家赴陈州。
且言差头去未几时,将叶阡儿带到,还是捆着。大人立即升堂,带上叶阡儿,劈面松绑。包公问道:“你叫何名?为何无端杀人?讲来!”叶阡儿回道:“小人名叫叶阡儿,家有老母。只因穷磨难当,方才作贼,不想头一次就被人拿住,望求老爷饶命。”包公道:“你作贼已属犯警,为何又去杀人呢?”叶阡儿道:“小人作贼是真,并未杀人。”包公将惊堂木一拍:“好个刁恶主子!束手问你,断不肯招。摆布,拉下去,打二十大板。”只这二十下子,把个叶阡儿打了个横进,不由焦急,道:“我叶阡儿如何这末时运不顺,前次是那么着,此次又这末着,真是冤枉!”包公闻听话里有话,便问道:“前次是如何着?快讲!”叶阡儿自知讲错,便不言语。
包公见他不语,叮咛:“掌嘴!实在地打!”叶阡儿焦急,道:“老爷不要起火,我说,我说!只因白家堡有个白员外,名叫白熊。他的生日之时,小人便去筹措,为的是奉迎儿。事完以后,得些赏钱,或得点子吃食。谁知他家管家白安比员外更吝啬刻薄,事完以后,不但没有赏钱,连杂烩菜也没给我一点。是以小人一气,早晨就偷他去了。”包公道:“你方才言道是头次作贼,现在是第二次了。”叶阡儿回道:“偷白员外是头一次。”包公道:“偷了如何?讲!”叶阡儿道:“他家门路是小人认得的,就从大门溜出来,竟奔东屋内埋没。这东配房便是员外的妾名玉蕊住的。小人晓得她的箱柜东西多呢。正在埋没之时,只听得有人弹桶扇响;只见玉蕊开门,出去一人,又把槅扇关上。小人在暗处一看,倒是主管白安,见他二人笑嘻嘻的进了帐子。未几时,小人等他二入眠了,便悄悄的开了柜子,一摸摸着木匣子,甚是沉重,便携出,越墙回家。见上面有锁,中间挂着钥匙,小人乐得了不得。及至翻开一看。一一罢咧!谁知内里是小我头!此次又遇着这个死尸。故此小人说‘前次是那么着,此次是这末着’。这不是小人时运不顺么?”
这日正走之间,瞥见一座坟茔,有个妇人在那边哭泣,甚是哀思,悄悄想道:“偌大年纪,有何苦衷,如此哀思?必有古怪。”欲待上前,又恐男女怀疑。偶见那边有一张烧纸,赶紧捡起作为起因,便上前道:“老妈妈不要哭泣,这里另有一张纸没烧呢。”那婆子止住悲声,接过纸去,归人堆中烧了。爷便搭搭讪讪问道:“妈妈贵姓?为何一人在此哭泣?”婆子堕泪道:“原是好好的人家,现在闹的剩了我一个,焉有不哭!”展爷道:“莫非妈妈家中,俱遭了不幸了么?”婆子道:“若都死了,也觉断念塌地了,唯有这不死不活的更觉难受。”说罢,又痛哭如梭。展爷见这婆子说话拉杂,不由心内焦急,便道:“妈妈有甚难堪之事,何不对我说说呢?”婆子拭拭眼泪,又瞧了展爷是武生打扮,晓得不是歹人,便说道:“我婆子姓杨,乃是田忠之妻。”便将仆人田起元伉俪遇害之事,一行鼻涕两行泪,说了一遍,又说:“丈夫田忠上京控告,至今杳无音信。现在小主在监享福,连饭俱不能送。”展爷闻听,这豪杰又是凄惶,又是仇恨,便道:“妈妈不必哭泣。田起元与我平日最相好。我因在外探友,不知他遭了此事。今既饔飧不济,我这里有白银十两,临时拿去利用。”说罢,抛下银两,竟奔皇亲花圃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