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方善上街给公子打药,在路上拾了一只金镯,看了看拿到银铺内去瞧成色;恰被宋升瞥见,讹成窝家,扭到县内已成讼案。即有人送了信来。玉芝蜜斯一听她爹爹遭了官司,那里另有主张咧!便哭哭啼啼。家中又无别人,幸喜有个老街坊,是个婆子,姓宁,为人朴厚利落,爱说爱笑,大家皆称她为宁妈妈。这妈妈闻声此事,有些不平,赶紧来到方家,见玉芝已哭成泪人类似。宁妈妈好生不忍。玉芝一见如亲人普通,就恳求她到监中看视。
未几时,只见她打扮的划一,虽无绫罗缎疋,却也洁净朴实。三公子将手札递与她。她仿佛奉圣旨的普通,翻开衫子,揣在贴身胸前拄腰子里。临行又向公子福了福,方才出门,竟奔平县而来。
那妈妈满口答允,即到了平县。谁知那些衙役快头俱与她熟谙,世人一见,相互玩打趣笑,便领她到监中看视。见了方先生,又向世人说些浮情照顾的话,并问官府审的如何。方先生说:“自从当时,刚要鞠问,不想为甚么包相爷的侄儿一事,故此未审。此时县官竟为此事难堪,得空及此。”方善又问了问女儿玉芝,就从袖中取出一封字柬递与宁妈妈,道:“我有一事相求:只因我家外配房中住着个荣相公,名唤世宝,我见他边幅不凡,操行出众,并且又是读书之人,堪与我女儿妃耦,求妈妈成全其事。”宁婆道:“先生现遇此事,何必忙在此一时呢?”方善道:“妈妈不知,我家中并无多余的房屋,并且又无仆妇丫环,使怨女旷夫未免有瓜田李下之嫌;莫若把此事说定了,他与我有翁婿之谊,玉芝与他有伉俪之分,他也能够顾问我家中,别人也就没的说了。我的主张已定,只求妈妈将此封字柬与相公看了;倘若不允,就将我一番苦心向他申明,他再无不该之理。全仗妈妈成全。”宁妈妈道:“先生尽管放心,谅我这张口说了,此事必应。”方善又嘱托顾问家中,宁婆一一应允。
宁妈妈是个夺目纯熟之人,不戴头巾的男人,唯恐书中有了舛错,本身到了县内是要吃面前亏的。她便搭讪着,袖了手札,悄悄的拿到玉芝屋内,叫蜜斯看。蜜斯看了,不由悄悄欢乐,深服爹爹眼力不差,便把不是荣相公,倒是包公子,他将名字倒置瞒人耳目,以防被人谗谄的话说了。“现在他这书上写着,奉相爷谕进京,不想行至松林,遭受丧事,几乎被害的情节。妈妈尽管前去送达,是无妨事的。这书上还要县官的肩舆接他呢。”婆子听了,乐的两手拍不到一块,吃紧来至书房,先见了三公子,请罪道:“婆子实在不知是贵公子,多有简慢,望乞公子爷恕罪!”三公子说:“妈妈悄言,千万不要张扬!”宁婆道:“公子爷放心。这院子内一个外人没有,再也没人闻声。求公子将手札封妥,待婆子好去送达。”三公子这里封信,宁妈妈便出去了。
刚进衙门,只见从班房里出来了一人,见了宁婆,道:“哟!老宁,你这个样如何来了?别是又要找个主儿罢?”宁婆道:“你不要胡说。我问你,今儿个谁的班?”那人道:“今个是魏头儿。”一面说着,叫道:“魏头儿,有人找你,这个但是熟人。”早见魏头出来。宁婆道:“本来是老舅该班呢吗。辛苦咧!没有甚么说的,好兄弟,姐姐劳动劳动你。”魏头儿说:“又是甚么事?昨日进监探老方,许了我们一个酒儿,还没给我喝呢。本日又如何来了?”宁婆道:“口儿大小总要缝,事情也要办。姐姐今儿来,特为此一封手札,但是要觌面见你们官府的。”魏头儿听了,道:“哎哟!你越闹越大咧。衙门里递手札,或者使得;我们官府,也是你等闲见得的?你别给我闹乱儿了。这可比不得昨日是私交儿。”宁婆道:“傻兄弟,姐姐是做甚么的?当见的我才见呢,反正不能叫你受热。”魏头儿道:“你尽管这末说,我总有点不放心。倘或闹出乱子,那可不是玩的。”中间有一人说:“老魏呀,你忒怯懦咧!她既这末说,想来有特长,是当见的。你尽管归去。老宁不是外人,返来可得喝你个酒儿。”宁婆道:“有咧,姐姐请你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