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公接过一看,不觉面红过耳,悄悄思道:“我晚间恍忽之间,如何写出这些话来?”又想道:“本来我小时山中遇雨,见那女子竟是狐狸避劫,却蒙她累次救我,她竟知恩报恩。”包兴在旁焦急,恨不得同意相公应允此事,只是不敢插口。李老爷见包公沉吟不语,便道:“贤契不必沉吟。据老夫看來,并非妖邪作怪,竟为贤契来作红线来了,可见凡事自有必然事理,不叫过于迂阔。”包公闻听,只得答道:“既承大人错爱,敢不从命。只是一件,必要禀明:候晚生会试今后,回家禀明父母兄嫂,当时再行纳聘。”李老爷见包公应允,满心欢乐,便道:“合法如此。大丈夫一言为定,谅贤契毫不食言。老夫静候佳音便了。”
且说这李大人不是别人,乃吏部天官李文业,告老退归林下。就是这隐逸村名,也是李大人起的,不过是退归林下之意。夫人张氏,膝下无儿,只生一名蜜斯。因游花圃,偶尔中了邪祟,原是不准张扬。无法夫民气疼女儿的心盛,特差李保前去各处,觅请法师退邪。李老爷无可何如,只得应允。这日正在卧房,伉俪二人讲论蜜斯之病,只见李保禀道:“请到法师,是个少年儒流。”老爷闻听,心中暗想:“既是儒流,读圣贤之书,焉有攻乎异端之理。待我出去责备他一番。”想罢,叫李保请至书房。
到了次日,谁知蜜斯其病若失,竟高傲愈,实是奇事。老爷夫人更加欢乐,仓猝梳洗已毕,只见李保前去返话:“昨晚细问包兴,说这字帖上的事迹,是他相公自幼儿遭的磨难,皆是逢凶化吉,并未遇害。并且问明尚未订婚。”李老爷闻听,满心欢乐,心中已明白是狐狸报恩,成此一段良缘,便整衣衿来至书房。李保通报,包公迎出。只见李老爷满面笑容,道:“小女多亏贤契救拔,现在沉疴已愈,实为奇特。老夫无儿,只生此女,尚未婚配,意欲奉为箕帚,不知贤契意下如何?”包公答道:“此事晚生实实不敢自专,必要禀明父母兄嫂,方敢联婚。”李老爷见他不肯应允,便笑嘻嘻从袖中取出黄纸帖儿,递与包公,道:“贤契请看此帖便知,不必推让了。”
李保回身来至大门外,将包公主仆引至书房。献茶后,复出去讲道:“家老爷出见。”包公赶紧站起。从内里出去一名须发半白、面若童颜的官长。包公见了,不慌不忙,向前一揖,口称:“大人在上,晚生拜揖。”李大人瞥见包公气度不凡、边幅清奇,赶紧行礼,分宾主坐下,便问:“贵姓?仙乡?因何来到敝处?”包公便将上京会试、路途遭劫,毫无藏匿,和盘说出。李大人闻听,本来是个流浪的墨客。你看他言语直率,倒是虔诚之人,但不知他学问如何?因而攀话之间,考问多少学业。包公竟是问一答十,就便是夙儒名流,也不及他的学问赅博。李大人不堪欢乐,暗想道:“看此子骨格清奇,又有如此学问,将来必为人上之人。”谈未几时,临时告别,并叮咛李保:“好生奉侍包相公,不成怠慢。晚间就在书房安息。”说罢。回内去了。统统捉妖之事,一字却也未提。
且说朝廷国政,自从真宗天子驾崩,仁宗天子登了大宝,就封刘后为太后,立庞氏为皇后,封郭槐为总管都堂,庞吉为国丈加封太师。这庞吉旧址个谗佞之臣,倚了国丈之势,常常逼迫臣僚。又有一班趋炎附势之人,结成翅膀,明欺圣上年幼,暗有私行擅权之意。谁知仁宗天子自幼历过多少磨难,乃是贤明之主。先朝元老摆布辅弼,统统朴重之臣还是供职,就是庞吉也何如不得。是以朝政法律严明,尚不至混乱。只因春闱在迩,奉旨钦点太师庞吉为总裁。是以会试举子就有走门路的、打枢纽的,纷繁不一。唯有包公本身仗着本身学问。考罢三场,到了发表之期,因无门路,将包公中了第二十三名进士,翰林无分,奉旨榜下即用知具,得了凤阳府定远县知县。包公领凭后,清算行李,吃紧出京,先行回家拜见父母兄嫂,禀明路上遭险,并与李天官攀亲一事。员外安人又惊又喜,择日祭祖,伸谢宁老夫子。过了数日,拜别父母兄嫂,带了李保、包鼓起家到差。将到定远县地界,包公叫李保押着行李渐渐行走,本身同包兴改装换衣,沿途私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