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二爷道:“却有个老头儿名叫裴福。他跟着先父在镇时,多亏了他有胆量,又能刻苦。只因他为人直性正气,并且当初出过力,到现在给弟等办理家务;如有不周不备,连弟等都要让他三分。此人颇可去得。”智化道:“服侍过白叟家的,理应容让他几分。如此说来,这老管家却使得。”丁二爷道:“但有一件,若见了他切不成提出盗冠,须将马强过恶陈述一番;然后再说倪太守、欧阳兄被害,他必仇恨。当时再说出此计来,他方没有甚么说的,也就乐从了。”智化听了,满心欢乐,即叮咛伴当将裴福叫来。
丁二爷先前听艾虎要去,觉得小孩子不知轻重。此时又见他说出三益,很成心机,赶紧说道:“智大哥不要拦他。”便问艾虎道:“你把三益说给我听听。”艾虎道:“第一,小侄自幼在霸王庄,统统马强之事小侄尽知。并且三年前马朝贤乞假回家一次,当时我师父尚未到霸王庄呢。现在盗了紧急东西来,就说三年前马朝贤带来的,于事更觉无益。这是第一益。第二,别人出首,不如小侄出首。甚么原因呢?俗话说的好:‘小孩嘴里讨实话。’小侄要到开封府举收回来,叫别人再想不到如许一宗大事,倒是个小孩子作个硬证。此事方是千真万真,的确无疑。这是第二益。第三益却没有甚么,一来为小侄的寄父,二来也不枉师父经验一场。小侄儿要借着这件事,也出场出场,大小留个名儿,岂不是三益么?”丁大爷、丁二爷听了,鼓掌大笑,道:“好!想不到他竟有如此的志向。”
未几时,见裴福来到,虽则六旬年纪,倒是精力百倍。先见了智爷,后又见了大官人,又见二官人。智爷叫伴当鄙人首预备个座儿,务必叫他坐了。裴福谢坐,便问:“呼喊老奴,有何见谕?”智爷提及马强作歹多端,逼迫良善,如何兼并地步,如何劫掠妇女。裴福听了,气的他摩拳擦掌。智爷又说出倪太守私访遭害,欧阳春因援救太守现在被马强京控,打了罣误官司,不定性命如何。裴福听到此,便按捺不住,立起家来,对丁氏弟兄道:“二位官人终朝行侠尚义,莫非侠义竟是嘴里空说的么?似如许的恶贼,何不早早除却!”丁二爷道:“白叟家不要焦急。现在智大爷定了一计,要烦白叟家上东京走一遭,不知可肯去否?”裴福道:“老奴也是闲在这里。何况为救忠臣义士,老奴更当效力了。”智爷道:“必须扮作逃荒的模样,咱二人权作父子,还得要个小女孩儿,我们父子祖孙三辈儿逃荒。你道如何?”裴福道:“此计虽好。只是大爷受屈,老奴不敢当。”智爷道:“这有甚么,逢场作戏罢咧。”裴福道:“这个小女儿却也现成,就是老奴的孙女儿,名叫英姐,本年九岁,极其聪明,久已磨着老奴要上东京逛了,莫若就带了她去。”智爷道:“很好,就是如此罢。”
兆兰、兆蕙见他这般风景,又是好笑,又是珍惜。只听智爷道:“你员娘家中犯禁之物,但是你太老爷切身带来的么?”艾虎道:“回老爷,只因三年前小的太老爷乞假回籍,亲手将此物交给小人的仆人,小人的仆人叫小人托着,收在佛楼之上,是小人亲目睹的。”智爷道:“如此说来,此物在你员娘家中三年了。”艾虎道:“是三年多了。”智爷用手在桌上一拍,道:“既是三年,你如何本日才来出首?讲!”丁家弟兄听了这一问,顿时发怔,暗想道:“这当如何对答呢?”只听艾虎从安闲容道:“回老爷,小人本年才十五岁。三年前小人十二岁,毫无知觉,并不晓得知情不举的罪名。皆因我们员外犯法在案,别人向小人说:‘你防备着罢,多数要究出三年前的事来。你就是藏匿不报的罪,要加等的;若出首了,罪还轻些。’是以小人惊骇,吃紧赶来出首在老爷台下。”兆蕙听了,只乐得跳起来,道:“好对答!好对答!贤侄,你起来罢。第四件是要你去定了。”丁大爷也夸道:“公然对答的好。智大哥,你也能够放心。”智爷道:“言虽如此,且光临期再写两封信,给他也安设安设,方保无虞。现在算起来,就只第二件事不齐备,贤弟且开出个单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