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主先请。”虚若开口。
或许是表情好的原因,或许是寺庙的药疗效奇异,谢成韫的手伤规复得很快,不过两日,便好得差未几了。看动手上淡淡的粉色烫痕,她想,是时候去拜访虚若了,她另有一个赌局等着他呢。
元冬放动手里的针线笸箩,屁颠屁颠儿地跑过来,“蜜斯,有何叮咛?”
虚若淡淡道:“难逢敌手。”
谢成韫点头,“傻丫头,你何时见过伸谢还要叫人代庖的?”
“恰是。”
“施主现在能够说了罢?”
虚若垂眸回想,俄顷淡然道:“本来是你。小事一桩,不敷挂齿。我佛慈悲,救死扶伤本是贫僧分内之事,再说那药膏并非贫僧之物,却要劳烦施主特地跑一趟伸谢,实在是罪恶,罪恶。”
谢成韫抿嘴一笑,“这只是其一。”
虚若的神采越来越严厉,从最开端的淡定自如到眉宇深锁。
“不过,有一点蜜斯但是说得不对呢!”
谢成韫见礼道:“小女子谢成韫,见过虚若师父。”
“我待会儿从后窗跳出去,你留在这里替我讳饰,千万莫要让舞月出去。”
手里捻着一颗棋子,优哉游哉在苗条的指间玩弄,安闲不迫地落下,修眉斜飞,桃花眼眯成一弯新月,启唇一笑,对虚若道:“你输了。”
元冬感激涕零,“蜜斯太仗义了,待我的确情深义重!”
谢成韫跟在虚若身后,也进了禅房,顺手关上房门。
虚若鬼使神差问了句:“赌甚么?”
“蜜斯要亲身去伸谢?”
一下抛弃两个尾巴,谢成韫心中像放下一副千斤重担般轻巧,秋风醉人,她走在秋枫红叶石道上,在班驳的秋光中绽放久违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小女子前来所为两件事,第一件是要多谢师父慷慨赠药,医好了我手上的伤。”
“就……这件事?”元冬苍茫道,“蜜斯是想让奴婢去伸谢?”
宿世,谢成韫曾与唐楼到伽蓝寺拜访过虚若一次,只不过她当时是被唐楼骗去的。时隔多年,通往虚若禅院的路她已经记不清,幸亏不难探听,一起走一起问,未几时便到了目标地。院门虚掩着,她悄悄一推便推开了。院中一个小沙弥,正在洒扫。
空空荡荡的棋盘垂垂被越填越满,白绿交叉。盘中厮杀波澜壮阔,统统都在遵循宿世产生过的局势在走。在一旁观战的空见已全然沉浸在这场出色绝伦的博弈中。
“是。”师父还真信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了,空见讶异地放下扫帚,去取棋子。
虚若问道:“不知施主找贫僧所为何事?”
谢成韫反而逐步轻松起来,乃至偶尔分神脑中闪现唐楼彼时的模样:
空见已经惊奇得合不拢嘴,师父竟然输了,还输给了一个黄毛小丫头!
谢成韫被逗笑,“上刀山下火海倒不消,小事一桩。你瞧,我的伤也好得差未几了,都是多亏了虚若师父。常言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受了人家这么大的恩典,如果不声不响不去道声谢,说不畴昔罢?”
小沙弥点头,“小僧也不知。”
“晓得了。”
“好好好,奴婢不问,奴婢不问。”元冬奉迎道,仔细心细在谢成韫的伤处包上一层纱布,“蜜斯,这两日可千万别沾到水。”
“蜜斯,为何你会晓得伽蓝寺有个叫虚若的和尚啊?”元冬边替谢成韫上药边问。
她挑眉,虚张阵容道:“师父不试一下,安知面前站着的是否是敌手?师父可敢和我一赌?”
虚若想了想,道:“只要不犯戒,你能够提任何要求。若输的是你,你又当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