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积德,执正,得民气。”
焚的是沉香木,泡的是铁观音。
说着,她一脸悲伤的模样从袖子里抽出一方丝帕拭了拭眼角。
张震将茶杯端起来,瓷杯动手温滑如脂,茶汤淡黄清澈,未入口,一缕茶香已如丝线般钻入鼻孔。
接着她又道:“不止是官面,另有另一个势能够借,并且力量更增强大。”
“人杀的多了,就没了人道,我不想再归去当一个满手血腥两眼暗淡的屠夫。”
走到二楼过道绝顶,张震排闼出来,花连蕊在圆桌旁面门而坐,已经在等待。这个常日里媚眼横飞的女妖精,现在神情坐姿出奇的矜持端庄,还带着淡淡的冷意。
花连蕊没有说话,没有承认也没有否定。
张震一只脚已经迈上了台阶,还是停了下来,想了想,转头提示道:“我身上的血……是范猛的。”
对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这般作态,如何看都让人感觉诡异,冯妈妈身后几个伴计神采都很不天然。
张震低头看了眼身上尚未干枯的血迹,踌躇了一下。
冯妈妈非常幽怨的看了张震一眼,像是完整没有留意到他身上淋漓的鲜血,用一如平常的甜腻嗓音道:“唉~我还觉得你是来找我的呢。前几日听你夸妈妈我风味犹存,还道你是至心实意的夸奖,让我真真的欢畅了好几天,日思夜想着张老板你能来,我们坐一块儿说些知心的悄悄话儿。现在看来哟,可净是哄人呢。唉!到底是老喽,比不过那些年纪悄悄的小女人们待见人了哟。”
“上来。”她反复了一遍这两个字,语气多了几分号令式的不容回绝。
她语气里没有半分窥测的意义,像是朋友间的拉家常。
张震迷惑的看了花连蕊一眼。
“以是当了面馆老板?”花连蕊唇角扬起一个玩味的弧度。
张震一向听得不明不白,干脆直接问道:“我究竟该如何做?”
张震连喝了三杯,茶海也就见了底。花连蕊这才放下本技艺中的杯子,直视着张震,淡淡的道:“有甚么烦苦衷,说说。”
“谁?”冯妈妈侧了侧耳朵,像是没听清楚。
“哦,是如许吗……想杀,又不能杀,听起来像个两难的题目。”井栏壶里又添上了水,花连蕊看着滚烫的热水冲打着茶青的茶叶,颀长的眼睛像猫儿一样微微眯起来,眼角上挑的弧度更加现显。
张震道:“不杀遗恨,杀了诛心。”
花连蕊看着空荡荡的门框,脸上的笑意褪去,显出几分欣然来,轻声叹道:“待统统事了,但愿你的面馆还能重新开张。”
冯妈妈拭罢了眼角那不知有没有流出的泪水,没等张震说话,伸手往二楼一指,道:“花女人的房间在二楼。”
“今后也想当。”张震道。
“范猛!”张震加大了嗓门。
因而张震迈步进了阿谁挂着“怡香院”匾额和绯红色帘帐的大门。
饶是张震不懂茶道,也要由衷的赞一声“好茶!”
花连蕊悄悄的看着张震,张震也看着花连蕊,两人都没有说话。很快,朱泥小炉上的水开端沸腾,花连蕊收回目光,将壶提下来,热盏,洗茶,将第一泡倒进茶盘,续水,稍等了半晌,将井栏壶里的茶水隔了细细的纱布倒入茶海,再用茶海分倒两杯。
张震神情有些荡漾,嘴唇动了动,却没有说出半句话来,只是两手紧握抱拳,用力一拱手,然后回身大步出门。
“坐。”花连蕊那双凤眼朝近门一侧的圆凳表示,她身前曲柳木嵌花岗岩的圆桌上,摆着一套淡青色汝瓷茶具和一尊青铜博山香炉,香炉里淡烟袅袅。
张震站起家来深深一揖,慎重而当真的道:“多谢!”
这句话,以一个面馆掌柜的身份说出来,未免有些惊世骇俗,就像他浑身的血迹。并且有些话,他本来也不筹算向外人讲,甘愿烂在肚子里渐渐沉淀或是忘记,可不知为何,这会儿就是自但是然的顺口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