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持道:“贤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施主,贫僧想说个故事……”
那人终究止步,用手敲敲弥勒佛像的身躯,双掌俄然抵住弥勒佛像,凝神用力,低吼一声。只听到霹雷一声响,那弥勒佛像竟然被他推下了莲台。
狄青俄然觉悟,“此人多数是乔装改容了的。”未及多想,那人身形一闪,已纵到莲花台旁,转到弥勒佛像身畔,连走数圈。
俗人亦道:“高僧所言甚是,但我却始终难以埋头,总感觉四周皆敌,如在樊笼,是之前来求佛。”狄青听那人声音中尽是猜疑悲惨,好像困兽深陷笼牢,心中蓦地涌起怜悯之意。狄青多年来亦是在困苦中挣扎,对这类感受划一身受。
主持道:“施主但叨教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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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青听了,心中微有混乱,转眼想,“我不是非要和多闻天王为敌,只是此人不死,大乱不止罢了。他如果真的学好……”想到这里,嘴角尽是苦涩的笑,“他如果真的学好,我能放过他?恐怕不能。不然飞龙坳死的那近千百姓岂不太冤枉了?”
俗人欣喜道:“请讲。”
想到这里,狄青这才发明,本来本身也没法辩白,本身想回相国寺,到底是想寻那多闻天王、还是要见那女子。不由自嘲道:“狄青呀狄青,你如许的人,也会痴心妄图吗?”
俗人沉寂很久,方才道:“多谢大师指导,我晓得该如何去做了。大师辛苦,我成心重修寺庙,做一场功德,不知大师意下如何?”
狄青心中尽是猎奇,不晓得此人到底取了甚么。
主持缓缓道:“若寻净土,当求净心。随其心净,无处不净土。”
狄青分开了大相国寺,茫然不觉地四周走动。直到傍晚日落,倦鸟归巢的时候,这才倏然复苏过来,暗想本身如何如此失魂落魄,莫非还在找那多闻天王?
和尚不等再喝,已软软的倒下去。那人手一伸,已接住了和尚手持的油壶,竟耐着性子绕着大殿走了一圈,为四壁的油灯添上灯油。
可来人明显和狄青没甚么干系。狄青大失所望,闭上了眼睛,只听那俗人问道:“主持,我有一事就教。”那人调子年青,但口气中隐有沉郁之气,又像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
那人听到喝问,霍然回身,已到了和尚的面前。背负长伞一动,伞柄已敲在和尚的后脑之上。
那人添完灯油,又回到弥勒佛座前,望着弥勒佛主,喃喃道:“弥勒下生,新佛渡劫……五龙重出,泪滴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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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多闻天王,狄青又是心中火起,深思道,“这弥勒教徒对弥勒佛像看来还算有些尊敬。多闻天王去了第一次,说不定会去第二次。既然如此,我无妨回大相国寺看看,或可赶上。”才走了几步,禁不住又想,“不晓得她是否已分开大相国寺了?”
暮色四垂,油灯点起,大相国寺垂垂阔别了喧哗,寺内只余浊音梵唱。狄青听那声音和缓,内心倒是静不下来。他一向从那布幔口儿中向外张望,可直盯得眼睛发痛,多闻天王也没有再次呈现。
巨响中,弥勒佛像已摔得四分五裂。烟尘满盈处,俄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那人跃了下来,在佛像碎片中一伸手,像是取了甚么东西,忍不住自喜道:“公然在这里。”
俗人忧?道:“那边是净土?”狄青差点喷饭,暗道,“莫非这都城还不是净土吗?”可转念一想,嘴角带分哂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