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嘻嘻,他说的没错呀。”一个脆生生的声音蓦地传来,丹顶仙鹤长喙开合,瞳孔泛出玩皮的笑意。
青花巷的另一处府邸内,潘氏族长潘毕高坐正堂,面色阴沉如霾。
一个白发鸡皮的老婆子森然道:“不肯滴血验亲,定是鱼目混珠,冒充原敦子嗣。干脆拿下大狱,重刑拷问。”
支狩真咬破中指,刚要挤血,彩衣老者俄然喝道:“且慢!”
白泽傀嘴唇爬动,语声像异化了无数种希奇古怪的杂音:“你如何晓得永宁侯的私家子一事?如何晓得他在那艘商船上?又为何要拦船挑衅?”
“敢问诸位,何谓礼?”支狩真淡淡一哂,毫不在乎四周投来的汹汹目光,安闲说道,“昔日无上大宗师孔尼曾言,‘遇贤明,讲礼乐。遇禽兽,动刀枪。’可见礼本是因人而异。”
潘安仁接着道:“原氏私家子一事,就是阿谁客人流露的。他承诺我,只要让私家子当众出丑,不但帮我还清赌债,还会再送二十块蜜玉。我心想,我们潘氏本就跟原氏反面,让对方丢人现眼,对潘氏也有好处。”
潘安仁木讷答道:“十天前,我在城西的银钩赌坊玩了几手,运气很糟,连输了百来块蜜玉。”
众目睽睽之下,一只琉璃玉碗被呈上来,递到支狩真跟前。碗底转动着一颗血珠,殷红闪亮,如同宝石,披收回一缕雄浑阳刚的气味,恰是永宁侯原敦的一滴精血。
支狩真侧身避开,嘲笑一声:“尊下懂礼么?老太君与族长尚未开口,你倒抢着吹胡子瞪眼脱手,岂不一样目无长辈?此处乃永宁侯府,你身为族老,随便砸摔他家事物,不晓得又是遵守哪一条事理?”
刺猬短发老者霍然站起,声如轰隆,“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孝子!说!是受何人教唆!”
“大哥!”潘侍郎决然喝道,“就问到这里吧,他毕竟是你的亲儿子!”他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思及“从小到大,我甚么都比不过大哥,在爹爹眼里,也只要大哥。”再望向最心疼的侄儿,心头一阵痛苦。
此子好阴诈!彩衣老者心中突然一寒,少年先前不肯验血,清楚是欲迎还拒的手腕!小小年纪,怎地心计如此老辣?他目光游移不定,窥向刺猬短发老者,老六原天锡究竟是一时打动,脱口而出呢,还是与少年暗中勾搭,演了一出双簧戏?
潘安仁跪鄙人面,战战兢兢。潘侍郎立在边上,不住点头:“二侄子,你拦船挑衅,丢了潘氏颜面,族老会大为不满,洞真五指天那边也有微词。再不把真相奉告我们,只会惹来更大的祸害。”
“我来!”原天锡不容分辩,抢上前来。
“还要吞吞吐吐?”潘毕嘲笑一声,眉心裂纹倏然绽放,形如竖眼,白光流转。竖眼里探出一个灵芝大小的脑袋,脸孔与潘毕无异,肤色惨白,充满褶皱,舌头像蛇一样吐出来一卷,“咝咝”有声,舌苔上长满一只只小耳朵和小眸子,不时颤抖、眨动。
彩衣老者这才反应过来,心叫不妙。他们这些族老并不思疑少年的血脉,滴血验亲不过是走过场,士庶之别才是发难对方的重头戏。谁料被少年几番话一激,反将核心落在滴血验亲上。
“百来块!”潘侍郎失声叫道,他在尚书省任职吏部侍郎,一年俸禄也不过三十块蜜玉。
潘曦潘侍郎一愣:“太子要搞原氏?”
“太晚了。”潘毕淡然点头,眉心的白泽傀盯向潘安仁,闪过诡秘的乳红色异光。
潘曦呆了呆,道:“应当是阿谁私家子吧,踩着侄儿扬了名。”
白泽傀的目光俄然落到潘安仁中指的玳瑁扳指上,舌头快速拉长,卷住扳指,细细舔动,舌苔上的小嘴巴和小眸子不断颤抖。“这枚扳指是阿谁客人给他的,设有符阵,以作联络。对方戴着梦貉面具,语声也勤奋法假装过,没法辨出真伪。”隔了一会儿,白泽傀缩回长舌,缓缓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