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触手千姿百态,怪诞可怖:有的充满鳞片;有的密生花花绿绿的绒毛;有的长着一张张狰狞爬动的脸,做出哭、笑、憎、惧的各种神采;有的纯粹是一大团涌动的黑雾,变构成一个和支狩真脸孔近似的雾人……
“刘伶哥,诸位贤兄。”支狩真仓猝放下铜镜,起家施礼作揖。
“比起原公子的绝世风韵,戋戋存亡何足道哉?真可谓‘任尔千军万马刀剑至,比不上我唇间一抹朱砂红。’以是常言道,是真名流自风骚!”
“原安公子不愧为竹林第七子!面对八方来敌,天下群雄相逼,仍然萧洒安闲,对镜怜颜,打扮描红,这才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幸于色的名流气度啊!”
支狩真赶紧揽镜自照,几次察视,未再发明身上呈现甚么奇特的迹象。他睁大瞳孔,镜子里的眼神非常腐败。再伸开嘴,也没瞧见乌黑的獠牙。
“我没有打扮傅粉……”支狩真怔怔隧道,声音旋即被喧闹的夸奖声淹没。
“砰——”翠竹门被刘伶用肩膀撞开,他醉眼发红,衣衿随便敞开,双手各抱着一只朱漆大酒坛。身后还跟着一群人,刚好瞥见支狩真坐在席上,揽镜自照傲视的景象。
支狩真忽生明悟,本身在邪镜界内层待的太久了,精力力又靠吞噬邪祟一起暴涨,乃至于灵魂与此界邪气生出了一丝奇妙而特别的联络,一时难以摆脱。
世人不由停下脚步,大感不测。
难怪永宁侯一向伤势难愈。他必然在邪镜界被强大的邪祟侵染,灵魂遭到重创。
过了好久,支狩真才完整驱除了异象。他没想到,邪镜界的邪气如此可怖,竟能借助本身的精力力穿越地梦道,追来附身。
一缕邪气突如其来,诡异地从邪镜界尾随而至,无声渗入他的精力天下,猛地发作起来。
巫灵颠末第一次演变以后,已可自行差遣虚极钉胎灵魂禁法,停止精力力的修炼和防备。固然支狩真神识未成,又贫乏精力力的详细应用技能,但他的精力力过分庞大,被巫灵源源不断地汲取,转化成铺天盖地的白金色利芒,刹时淹没了邪气。
“原公子用的口脂端的素净!不晓得是用了胭脂斋的‘嫩吴香’,还是西月楼的‘半边娇’?”
“某家活了数十年,还是第一次亲眼目睹,真正视存亡为无物的气度,不愧为新晋的竹林七子,建康名流!”
他正堕入一片奇特的虚空,四周八方卷起滔天光浪,斑斓眩目,以沛然莫御的力量裹住他往前冲去。但在身后,一个缓缓收缩的十字形裂缝内,无数条粗长的触手抢先恐后地探出,交缠滑动,将他极力拽住不放。
“提及粉头,秦淮河边上新开了一家画舫楼,老板娘风情实足,三寸弓足……”
支狩真不由得心头一惊。
识海内,一声声清澈的蝉鸣响起,八翅金蝉振动翅翼,虚极钉胎灵魂禁法当即策动,一片片白金色的光芒绽出翅翼,如同雪亮的刀芒,纷繁斩向邪气。
竹林的静室内,支狩真的身躯蓦地一震,直腰跪坐的姿势往旁一歪,仆倒在地,撞翻了脚边的瑞兽香炉,香灰扑洒出来。
“你肯定是粉盒,不是粉头?”
一时候,支狩真只觉面前幻象纷呈,思路俄然混乱起来,似是半梦半醒:一团刺眼的红色火球蓦地亮起;一双莹白光滑的手臂从虚空内伸出来,缓缓摸向他的脖颈,密密麻麻的汗毛钻出来;又发觉自家的阳根莫名地萎缩,化作女子的牝户,内里探出一个湿漉漉的婴儿,张嘴暴露满口乌黑的獠牙……
他的肉身也被涉及,浑身高低痛、痒、麻、酸……各种滋味齐至,如同蒙受无数虫豸啃咬。各式煎熬中,支狩真偶然瞥见案几上的铜镜,明显本身痛苦不堪,镜子里的脸却暴露奇诡的笑容,眸子子还透出一丝黄澄澄的异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