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景伯鹄立不语,神采变幻不定。既然传送阵无恙,警幻古镜无损,五雷法印无失,又何必禀告宗门,平惹一身费事?若被宗门里的敌对一系煽风燃烧,说不准连紫云观观主之位都坐不住。
原景伯不由一阵后怕,想了想,又从地上捡起黑影丢弃的长剑。剑长三尺,两边开刃,脊身光润如玉,泛出精彩的鳞形纹路,不过是一柄世家弟子装潢用的佩剑。原景伯摩挲着五彩的流苏剑穗,莫非有两个贼子前后突入其间,撞上了相互争斗,才来不及行窃?
“该死!”原景伯横眉切齿,脱口骂道。鬼脸快速散去,镜面一片恍惚,好久才闪过原景伯此时返回的影象。
这是魔门术法?原景伯烦躁不宁,来回踱步。四壁剑痕纵横,走势凌厉灵妙,明显是剑道妙手所留。但观其剑痕深度,入墙不过一分,最多也就是炼气还神之境。地上洒满双耳龙虎紫金丹炉的碎片,瞧不见掌印,只看得出是被浊气震碎。该人气劲浑厚,力道内敛,藏于无形,起码是炼神返虚初阶的妙手!
“世子,之前你常带我来这儿,你蒙上我的眼睛,叫我到处找你。可有次,你一下子抱住了我,你呼出的气喷在我脖子上,痒痒的,又好热。你贴住我的耳朵,说要娶我。我说世子说胡话呢,我如何配呢?你大发脾气,几天都没理我。世子,你还记得吧?就算在那边,你必然还记得吧。”冬雪拿起牌位,紧紧抱在怀里,泪流满面,“世子,你晓得吗?被你紧紧搂着,我欢乐得快疯了,又惊骇得快疯了。六年啦,我恨我本身,为甚么那会儿不奉告你呢?”
支狩真悄悄靠近,凝神察看。冬雪伸袖抹了一把眼泪,低声泣道:“世子,你走了六年啦。你在阳间过的还好吗?那些个小鬼、阎罗有没有欺负你?你性子那么倔,必然受了好多苦。我给你多烧些纸钱,你记得拿给他们,那边可不比侯府,再也不要乱发脾气啦。”
“不消耗事,本座自会清查!”原景伯乜斜了对方一眼,仓促拜别。几个执事神采难堪,冲虚子摸了摸斑白的长须,不露声色隧道:“诸位都闻声了,此事原观主自有主张。”
几个精通水遁的道官跟着跃入长江,循流急追。原景伯站在山崖边上,面色乌青,经心扎饰的道髻被大雨打得狼藉透湿。
“本座不是说的很明白了吗?”原景伯哼道。冲虚子名义上是崇玄署之首,可他出自一个小道门,家属早已式微,只因抱上了玉皇宫的大腿,才爬到现在这个位置。本身背后是大晋第一道门太上神霄宗和四大世家的博陵原氏,哪需求服从于这等货品?更何况,若说出自家道观被闯一事,不但颜面无光,还要承担道门惩罚。
她怆然举起牌位,贴上脸颊,悄悄念叨:“世子,我也想嫁给你,雪儿想嫁给你,想得早就疯啦。你走了今后,这话我每天说,夜夜说,你必然听到了,对不对?”
原景伯赶回道观,急冲冲关上门窗。室内一片狼籍,女冠兀自横陈榻上,昏倒不醒。原景伯目光一扫,瞥见古镜底座镶嵌的五雷法印,神采大变。他当即突入古镜,传讯法阵无缺无损,安插的珍稀质料一块很多,便先松了口气。又细细查抄数遍,并无发觉不当,方才安下心来。
“观主,此事须得顿时禀告庙门,以防闯出去的贼子动了甚么手脚。”女冠心疼地瞧了一眼满地粉碎的液茗珠,恨恨隧道。
支狩真一起返回侯府,已近五更寅时。风雨如晦,天气仍然一片墨黑,支狩真迅捷穿过扭捏的花木丛,正要回阁,模糊闻声一丝压抑的抽泣声。
冬雪寂然伏倒在地,嚎啕大哭。火光呼地燃烧,凄风冷雨打过,少女香肩不住颤抖,惨白的后颈在黑暗里闪着凄微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