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扑通”一声,有人入水,分不清是被推搡,还是本身按捺不住。仿佛一燃烧星溅入油锅,人群轰然炸开,饿狼般嗷叫着跳下梦魇湖,猖獗游向宫殿,再不管甚么宰羊集的老迈。
瞥了一眼楼檐吊颈挂的干尸,张无咎不屑地一甩袍袖,大剌剌走进宰羊集。他固然重伤未愈,断了条腿又被清风弄瞎了右眼,但一身纯厚澎湃的玉皇玄穹清气仍在。戋戋一个蛇鼠横行的荒漠小镇,自不放在眼里。
“谁抢我们的宝贝,我们就杀谁!”老烧刀子厉啸一声,抓起墨客腾踊而起,扑向仙宫。部下纷繁跟上,如狼似虎。
老烧刀子点点头,径直走去。墨客游移了一下,停在原地,目光所及,人群蠢蠢欲动,好像热锅上烦躁的蚂蚁。若非顾忌老烧刀子他们昔日的铁血手腕,早已冲下湖去。
“你说。”老烧刀子的声音降落、有力,透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不管是“爬虫”、“草鼠”、“野狗”……,还是白老迈他们,龟缩在这个畸形的鬼处所,挣扎苟活,杀人被杀,所求的,不过是一个明天。
“没甚么端方。”老烧刀子缓缓抬起斗笠,额头的皱纹像刻毒的刀刃一样竖起,“半炷香以后,各凭所能,存亡非论!”
老烧刀子头戴竹笠,在一群人的簇拥下,入迷地望向湖中间。千百条刺眼的彩芒覆盖湖面,透照晴空,一座古色斑斓的宫殿悬于水下,盛放光毫,在靛蓝色的波光中潋滟变幻。
张无咎拄着粗陋的木拐杖,右眼蒙着布罩,走近宰羊集的牌坊。
“梦魇湖的古怪众所周知,经年来窥者甚众,然无一人有所得。”墨客沉吟道,“现在仙宫忽出,事无征象,又恰值血河教崔之涣败逃,存亡难料。这此中或有牵涉,不成不防。”
内里发作出此起彼伏的喧闹声浪,张无咎走到门口,瞥见人影攒动,发了疯般向宰羊集外奔去。彼处瑞气升腾,云蒸霞蔚,映得半空流光溢彩。
几个草原蛮子,也敢口出大言。张无咎瞥了一眼腰牌上的马刺图徽,此地竟是大燕绣衣司的一处暗点,可惜并无清风二人的动静。现在只要找个地头蛇,持续刺探。
他目光一扫,走进劈面的饭店,皱眉看了看油污烟熏的桌椅,喝道:“来一碗最好的面,用最洁净的碗筷!有茶的话最好是――”他本待再说,瞧见小二龇笑的黄板豁牙,忽而觉对劲兴索然,和这类贱民多说一句都嫌脏。
“刀公,余尝整天遍读总总轶闻异事,凡是仙府宝地出世,必有前兆:或星宿移转,天象异变;或水出火涌,地理动迁;或有人身怀相干血脉、功法、藏图、密匙,激发共鸣……是以仙府遗址看似天定,实有头绪可循。而此宫现世过分高耸,凶吉未卜,刀公不如暂退一步……”
远处的蒿草丛里,支狩真衣衿当风,安好鹄立,直到瞥见张无咎的身影也跃入湖中,方才回顾,对清风安闲一笑:“本日之集,方不负宰羊之名。”
“客人恕罪,鄙人,鄙人未曾见过……”掌柜点头哈腰,赔笑说道,对付完从速通风报信,外头来的家伙竟然敢在白老迈的地盘上肇事,他妈的活腻了!
“啪!”小二的天灵盖裂开,仆倒在地。张无咎擦了擦手,哼道:“狗一样的东西,也敢威胁本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