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狩真的身躯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浑身高低一阵奇痒。仿如野火烧尽,东风又生,点点滴滴的剑气像草籽抽芽,纷繁破土而出,不竭滋长,模糊生出向四周延长、相互勾连之势。
恍恍忽惚间,一川江水在视野中消逝,唯余白云悠悠,自成一刻。
“刚才你已从我身上摸走几个花贝钱了。我被你乱摸,是否也该讨取丧失费呢?”支狩真微微一笑。萌萌哒寥寥数语,令他顿悟水光云影之景,不但窥得剑法的真假窜改之妙,还悟出剑心不移之理,乃至触摸到了一丝见独的影子。
支狩真放眼望去,蚌人个头肥大,皮肤惨白湿滑,像是裹了一层薄薄的透明黏液。他们衣衫富丽,非丝非帛,背后生有两扇椭圆形的蚌壳,彩纹丛生,闪动着素净的光芒。
“小帅哥,看过来!”萌萌哒一溜烟跑过来,双手中指、拇指搭成一个小方框,架在面前,对准少年大呼了一声:“咔嚓!”
车队拉货的也并非平常马匹,而是一种深蓝色的巨型海马。头生肉冠,颈长如蛇,四腿短而细弱,脖子不时地向两旁探去,白森森的锯齿扯起一片片草皮,囫囵咀嚼着。
“啊?谢我甚么呀?”萌萌哒嬉皮笑容,搓了搓手指,“来点实惠的干货吧?”
“甚么算不算的?哪来这些怪里怪气的话?”萌萌哒翻了个白眼,“你看到了,记着了,这一刻就留在内心了。”
剑鸣声最后起于识海,继而袅袅回荡,丝缕不断,随后贯穿肉身,回旋插绕,从支狩真疮痍遍及的经络、血脉各处一一响起,直至全部鲤体……
支狩真被打断思路,抬开端来,不悦隧道:“你这是做甚么?”
江水不息奔涌,云絮静止在波光里,水流聚散不定,白云无声悬浮。一动一静,动静适宜。一实一虚,真假难辨。支狩真低头谛视着水光云影,看得久了,竟触及一丝奥妙的剑理,不由悠然出神。
绿草菲菲,繁花烂漫,江水像一条银灿灿的光带蜿蜒穿过荒漠,倒映出碧空上一缕缕洁白的云影。
剑光倏尔亮起,如同银河奔泻,从萌萌哒身上一卷而过。“你又来!”她失声尖叫,却发明少年长剑低垂,静如朽木,一向未曾动过,刚才的剑光仿佛只是一个幻象。
再往前行,人流愈多,水鸟的鸣叫声此起彼落。江水上游呈现了百来个广漠湖泊,星罗棋布,水色碧绿,好像一颗颗敞亮的珍珠镶嵌在傍晚的田野上。
支狩真微微点头,以他体内经络的重生速率,大抵要数月后,方能重新结成剑胎。在此之前,还是循分守己,摸透银河界的景况为好。
支狩真蓦地一震,这并非甚么剑气,而是一丝丝重生的经络血管!它们光彩晶莹,纤细锋锐,酷似一道道清光亮澈的剑气。
萌萌哒睒了睒眼:“这个嘛,是一种通俗的指模术法,能够把这一刻的光阴留住,有点像画画一样。”
萌萌哒见少年一下子变成泥偶似的,一动不动,神采聪慧,忍不住探脱手,在他面前晃了晃。瞧他毫无反应,悄悄把花环往支狩真头上一套,手爪顺势往下探去。
这等好处,那里是几个花贝钱能够比的?
二人沿着盘曲的江干,持续东去。邻近上游时,路上人影渐增,个个佩剑负囊,意气昂扬,尽是闯荡天下,剑指火莲渊的年青鲤人。
“蚌人的商队就不怕鲤祸劫财么?”支狩真目光一闪,打量着满载车队的货色。
支狩真轻笑一声,抛出一串花贝钱:“我们出发吧,这条银龙江的上游,应当就是揽月城了吧?”
“任由流水来去,云影自留不移。”支狩真清啸一声,体内残存的多少日、月剑气如同流水奔逝,瞬息间点滴不剩。反观识海内,和之剑影倏然一振,莹光大放,收回一丝如有若无、玄之又玄的天籁之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