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呀,原安,我还没恭喜你比斗夺魁,再次名扬京都哩!”潘安仁忍不住又开端嘲笑。
潘氏诸人喝采雷动,潘毕口唇微张,吐出一座指甲大小的白玉台,顶风而长,广如田亩。无数火红色的珊瑚树耸峙其上,株株丈许来高,光彩溢目,腾起熊熊焰光。
“这是蜜玉磨成的玉粉!”豪门诸人中,有个识货的散修失声惊叫,恨不得冲上天空,去吞食云雾。
“潘孙儿何故发笑?”支狩真信手拿起一枚异果,好整以暇地剥去金橙橙的外皮,暴露鲜红多汁的肉囊,沾了沾青玉碟上的雪盐,细细咀嚼。
伊墨环顾四周,嘴角排泄一丝隐晦的笑意。道门行事不公,自有无数人代为鼓吹。
“博陵原氏原安,预录太上神霄宗雷霆崖,赐奠放心法《太上心镜注》一卷。盼力学笃行,修真养性,早登妙寂之上。”
“这是蒙荫节的常例。”谢咏絮向他解释道,“一来以表道贺,二来彰显我世家秘闻,三来也有士族攀比争胜之意。”
“没错,凭甚么原公子得不到预录?”王凉米和诸多贵女忿忿不平,喧华不休,有些娇纵的乃至把瓜皮、果壳雨点般丢向冲虚子,破口痛骂贩子俚语。
潘氏的贺仪并未结束,侍女捧出一斛斛色采斑斓的珍珠,乌黑、绛紫、乌黑、翠绿……颗颗圆润光亮,不含一丝杂斑。她们将珍珠当场磨成粉末,顺次注入美酒摇匀,再将一坛坛酒水倾倒入河……
“敢问崇玄署各位道官大人,博陵原氏原安为何榜上知名?”柔糯的语声婉约响起,陶玉瑾排众而出,公开发问。
“锵――”谢咏絮背后双剑猝然鸣响,出鞘半寸,凛冽的寒光刺得潘安仁皮肉一颤,笑声立止。
“本日我等能够痛饮秦淮河水了!”潘安仁夸耀地击打河水,掀起泛着绮光的波浪。
万众喝彩中,一个白白胖胖的少年举头走出,行以道礼,从崇玄署道官手上接过玉牌、紫符、金经,意气昂扬地登上青云梯。
天空一顷刻变成了金黄,仿佛扬起一场光辉夺目的黄金雨。跟着温和微醺的风,一片片金沙、金粉满盈,连绵成冉冉飘摇的金色帷幔,在夕光水色间闪闪发亮。
“此乃崇玄署各观共同议定,不容质疑。”冲虚子忙不迭地辩白,特地将“各观共同”四字念得清脆非常。
潘侍郎长笑一声,一只杏黄色葫芦跳出掌心,喷出大股乌黑的粉末,在半空凝成无数团云雾,似巍巍壮观的云海,被夕晖染得姹紫嫣红。
支狩真掬起一捧水,指上立即沾了一层闪烁的金粉,竟是成色实足的赤金。他不由一楞,上好的黄金白白扔到河里?
“蒙荫节不愧是大晋朱门的风华盛宴。”王子乔微微一笑,目光掠过远处的支狩真。一枚攥在手里的棋子,怎容他攀附道门,兴风作浪?
“斗战夺魁的竟然没被选上?”“他母亲出自豪门,毕竟是个杂血。”
“博陵原氏原天赐,预录太上神霄宗清微崖……”冲虚子念出最后一个名字,合上玉轴金卷。
王夷甫寂然坐倒,四周八方的耻笑、群情、诘责狼籍传来,如同万蚁噬心。世子剑败群雄,已尽了力,是他王夷甫无能啊!
“先生说的是。”邻座的王夷甫强颜欢笑,举杯相敬。崇玄署至今未曾回过动静,小侯爷大事不妙了。
谢玄听得一阵心烦,原安出了大丑,本身恰好欢畅不起来。
冲虚子正要走下青云梯,突然听到一个声音遥遥传来,响如雷霆轰鸣,震彻云霄。
玉真会是由大晋各大道门结合组建的法律会,专司清肃内哄、杀伐异己,可谓道门的最高权力核心。支狩真拱手谢过,内心却敞亮如镜,谢咏絮只是尽人事罢了,高高在上的玉真会岂会为本身大动兵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