螺桑叶的气味从口腔向身材深处满盈,苦涩而辛辣,回味时却一点也不清甜。
邪祟小娃娃的话倏而闪过支狩真脑海,贰心中微微一跳,目光顺势扫过邻近的舱房。“戌一”、“戌二”、“戌三……”黑船的客舱遵循十二地支排序,戌号舱房共有九间,莫非“见狗就杀”是指杀掉统统住进戌号舱房的船客?
“小七,客人能改换舱房吗?”支狩真假装随口发问。
“英招这是在奉告你,你被她卖了。”萌萌哒跃出识海,神采凝重地看着螺桑叶。
他凝睇着悄悄燃烧的螺桑叶,渐渐地,递到唇间,率性地吸了一口,吐出一缕如梦似幻的烟雾。
这是真罗睺癖好之物!
淡蓝色的烟雾在两人中间飘零,烟味发苦,回味时又有点甜……
“但起码不会被丢弃。”
支狩至心头蓦地一震,探手伸向床下,抓出螺桑叶。
真罗睺也是个奇特的魔人啊。支狩真苦笑着点头,沉着明智的本心压过了魔性:“荒渊是不能去了,那边必定布下天罗地网,只等真罗睺中计。我们在别的处所下船。”说到此处,支狩至心头蓦地一跳,邪祟小娃娃说“听到水就躲”,荒渊的“渊”字,不就带水么?
“大抵是吧。”支狩真感受着体内魔性的躁动,一会儿哀如死灰,一会儿肝火高涨,一会儿又茫然猜疑……如此动乱狠恶的情感窜改,令支狩真感觉不成思议,又充满了奇特的新奇感。
小七一愣:“高朋对这里不对劲吗?我们这艘螣衍巨鳅向来一票难求,每次返航都告客满,没有空余的舱房能够换了。”
魔躯的影象闪过一个多年前的画面:熔岩湖畔,真罗睺木但是立,嘴里含着一根未曾扑灭的螺桑叶卷。
支狩真神采变得阴沉,叶片在掌心收回窸窸窣窣的摩擦声,还包卷着一颗灰白的火荧石。他沉默好久,渐渐卷起一张螺桑叶,擦着了火荧石。
“能坐得起螣衍巨鳅的船客,起码也是黄级魔人吧?”
英招为何要出售本身的忠厚部属?为了追求更大的好处?在这艘黑船上,又有多少魔人晓得了真罗睺的身份?
邪祟娃娃的话莫非真是一条活路?
支狩真又抛出一枚魔源,小七探头含住,“咯吱咯吱”地咀嚼了一阵,眉开眼笑:“公然鲜脆爽口,就是还不管饱。”
“如果他看到狗就杀,听到水就躲,碰到土就缠住不放,还是有一线朝气的嘛。”
“真的想好了?入了我们这一行,随时会死,也会被丢弃。”英招站在他身边,英姿无双,像站在炽烈起伏的火焰里。
“笃——笃——笃——”舱房外,高耸地响起了拍门声。
苦蕨衣是以一种叫做苦蕨的罕见植物编织而成,能够抵抗打击,隔断魔念,但代价非常高贵,绝非手头宽裕的支狩真承担得起。他也并不在乎此物,打赏小七,不过是为了此后便利套些动静。
一叠螺桑叶躺在床下暗淡的光芒里,绿得发亮,像无声无息燃烧的鬼火。
“真是个奇特的魔女哦!”萌萌哒眨眨眼睛,“出售了真罗睺,恰好还要奉告他,是感觉有愧吗?”
“我可不敢乱嚼舌头,泄漏其他客人的秘闻。高朋包涵,这是船长定下的端方。”
“高朋先安息着,小七辞职了。如有事调派,只需将魔念送入晶石船票,叫喊小七的名字便可。”蝼烟灵扭动着钻向空中。
“生于此界,我们早已被六合丢弃。”
支狩真蹲下身,靠近黏液,闻到一股刺鼻的腥酸味。他试着用指尖蘸了一点黏液,不疼不痒,肠胃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突然揪紧,收回饥饿的腹鸣。他从速弹去黏液,起家时,目光偶然中瞥过床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