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番言语锐如淬毒锋刃,扎得支狩至心头滴血。他目光一寒,森然望向王子乔。王子乔面无神采:“你若一死了之,又如何对得起支野、巴狼?”
“请先生救我。”很久,支狩真深深弯下腰,长躬不起。
王子乔飘然落地,顺手摘过一片巴掌大的野蕉叶子,抖了抖,蕉叶涨大如伞盖,遮住了大部分雨点。
冬蝉蛰藏术!
白鹤向旁疾闪,鹰翅仅差分毫地扫过鹤尾,鹤背一阵摇摆,支狩真身子一歪,赶快揪住鹤羽。“啪嗒啪嗒!”数十滴黄豆大的雨点落下来,白鹤翅膀一颤,短促闲逛,几根淋湿的翅翎发蔫,一点点化成符纸。
支狩真伏低身子,紧紧抱住鹤背。上空炸开连续串滚雷,暴雨滂湃而下,疾似密鼓,仿佛一条条白花花的鞭子狠恶抽打。白鹤瞬息湿透,翎羽不住萎缩,打着旋一头栽下去。
“噼里啪啦――”枝干纷繁折断,树叶激射飞洒。支狩真一边往下落,一边听到头顶上千奇百怪的嘶吼声。“嗖!”一条粗如水桶的绿蚺贴着树干,直追而下,亮如铜铃的竖瞳贪婪盯着支狩真。
支狩真抓着树干爬起来,袖子遮住嘴,犹感到头晕目炫,脚下打飘,浑身一阵阵绵软有力。
支狩真勉强展开眼,直了直酸痛的腰。高空劲风吹得皮肤干绷,眼角通红,排泄干涩的泪液。持续飞翔一天一夜,他早已头晕目炫,怠倦困乏,肠胃饥饿地爬动着。
如果说三足金乌的真髓是“烈”,六耳猕猴的真髓是“变”,九头婴蛇的真髓是“韧”,那么八翅金蝉的真髓则是“隐”。
“幼年自当浮滑,怎可昂首认命?”
血当即被大雨冲走,但一点淡淡的腥味如同火星溅在干草垛上,“蓬!”“蓬!”“蓬蓬!”支狩真瞥见四周树冠翻滚,激涌如浪,冒出十多个凶兽脑袋,猖獗扑向红影地点的树荫。
王子乔赞美地看了一眼支狩真,少年形神蕉萃,腰背微颤,语声兀自稳如盘石,任由漫天大雨浇透满身。光是支狩真这份能屈能伸的心性,便值得他下注。
支狩真还是俯身不起:“先生既然出言点醒我,想必必要一个活着的支狩真。你我能够开端新的买卖,这不恰是先生说这番话的目标吗?”
“生有何欢,死又何惧?”支狩真沉默有顷,道,“不管是先父、巴狼还是我,都有一死的勇气。”
支狩真一惊,握住袖藏短匕。十多丈长的鹰翅暗影敏捷覆盖上方,掀起的暴风刮得口鼻窒闷,身躯扭捏。
王子乔一抖袍袖,一只麻雀猝然窜出,对准雷羊鹰公羊状的脑门一啄,随即向外飞逃。雷羊鹰收回雷鸣般的怒啼,掉头追击,刹时飞远。
哪怕他并不晓得,要走多久,如许走下去又到底为了甚么。
支狩真仍在下落,四周伏匿的凶兽毒虫对其视而不见。少年隔断了统统生命气味,仅存灵魂一念,体验着八翅金蝉巫灵的传承之一――冬蝉蛰藏术。
支狩真眼神顷刻变得断交,攥紧匕首,欲搏存亡。“吱――”在他灵魂核心,金蝉乍动,收回一声清冽婉转的长鸣。
顷刻之间,支狩至心与景合,化作冬眠地底的八翅金蝉,精力力如同薄而透明的蝉翼,轻巧灵动,以一种奥秘的频次曲线颤跃。这一刻,贰心跳停止,呼吸消逝,体温敛去,满身材液仿佛与铺天盖地的雨水一起活动。
“拿住!”王子乔低喝,往支狩真手上塞了几缕银色发丝。
白鹤清唳一声,加快往下飞落。“霹雷!”乌云中电光一闪,惊雷仿佛在支狩真头顶上炸开,震得耳膜发胀。蓦地,一头巨禽破开云层,扑向白鹤,探出的庞大琐闻“噼里啪啦”闪动电光。
电闪雷鸣,浊风怒号,乌云像雪层越堆越厚,仿佛要从天空崩泻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