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萝搂着夏老太太,咽呜道:“祖母,我外祖父不好了,大夫说怕是不可了的。”
病床前,甄老太爷说过,他晓得杜云萝受委曲了,固然现在不能如何,但他总有一日会给杜云萝一个交代。
特别是,宿世里,甄老太爷还活了好几年的,但杜云萝不晓得当时桐城里有没有来过这么一封信。
杜云萝安抚道:“母亲,许是叫这夜风吹的。”
中秋之前,苗氏的病好了大半,总算不是整日里歪在床上,能在水芙苑里走动走动了。
隔了三日,桐城那边俄然快马送了信来,甄氏翻开信一看,几乎当即就哭出声来。
夏老太太面上一白,上了年纪的人,对存亡最为感慨,也最是畏敬。
王氏道:“大夫说是偏枯,只能养着。”
夏安馨却为此犯愁了。
日盼夜盼入了桐城,到了甄府。
想起那番话,就叫杜云萝忍不住要掉眼泪。
月色洁白,撒下一地银光,园里的金桂着花了,秋风中香气四溢。
甄氏皱着眉头道:“眼皮子跳个不断,心神不宁哩。”
苗氏细细教了,又过问了宴席的环境。
幸亏另有苗氏顶着,有个主心骨,夏安馨还不至于没底。
甄氏脚下一软,几乎一屁股坐到地上去,幸亏王氏和杜云萝一左一右扶住了。
杜云萝凑过甚去一看,内心也格登一声。
夏安馨为了中秋家宴的事体,向苗氏请教了几句。
偏枯之症,并不是醒过来了就没伤害了,特别是方才病发,一个不重视,随时会没命,就算拖住了,也就是养着,能不能坐起家来,能不能下地走动,都是未知的。
门房上一听是姑太太、姑老爷一家返来了,赶快出来通传。
花厅里摆了宴席,庑廊下设了流水宴,杜公甫和夏老太太表情极好,席面上笑语不竭。
她蓦地就想起客岁见到甄老太爷时的景象,外祖父是那般亲热,与她说着逗鸟的趣事,又是至心实意待她,因着甄文谦闹出来的事体,外祖父气得都病倒了。
“母亲?”杜云萝昂首看甄氏。
见了娘家人,甄氏眼眶通红,孔殷问道:“二嫂,父亲到底如何了?”
夏老太太正和几个婆子一道打马吊,见甄氏和杜云萝红着眼睛出去,不由唬了一跳:“这是如何了?云萝快来祖母身边坐下,有甚么事儿,尽管与祖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