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昨日祸事与她无关，但杜公甫和夏老太太在气头上，还是夹着尾巴好，免得引火上身。
“传闻、传闻的，打翻了河灯，三女人的袖子烧了，四女人的头发热……”胡婆子说了一半，俄然哎呦大呼一声，低下头看着那被兰芝反扣住捏得紧紧的手腕，痛得眼泪水直冒，“女人，好女人，可轻些。”
兰芝一怔，笑道：“奴婢是在想，不知老太爷醒了没有，这个时候，该起家了。”
“虽说不早，但也不至于不来报一声呀。”兰芝嘀咕道。
等苗氏和廖氏一并跪了，甄氏也不好坐着，想到杜云荻，她便也跪下了。
扶着夏老太太出了西梢间，颠末中屋时，兰芝瞥见竹帘被挑开来了些，外头一张慌乱的脸闪过，恰是那胡婆子，她心中一紧，入了东稍间，奉侍夏老太太坐到罗汉床上，便寻了个由头出来了。
至于打，杜云荻不成能带伤归去，杜公甫就算要打，也不会下狠手的。
夏老太太轻哼了一声。
夏老太太坐在桌前，慢条斯理地饮了一盏温茶，道：“昨儿个，他们是甚么时候返来的？如何也没人来报一声。”
胡婆子青着一张脸，一把拽住了兰芝的手腕：“女人，二门上说，昨日几位爷与女人们是二更时入的府。”
“说甚么？”夏老太太的笑容凝住了，她微微坐直了身材，一字一字问道。
郑家娘子畴前在夏老太太身边做丫环时，名字唤作烟翠，厥后许给了郑家，因着梳头技术好，这些大哥太太也离不了她。
夏老太太灵敏，瞧在了眼里：“如何了？”
兰芝不能分开夏老太太身边太久，沉声道：“有动静了便从速奉告我，我先出来服侍了。”
杜云萝没有径直出来，在院门外等了杜云茹和甄氏。
夏老太太怕热，又贪凉，这几日都是歇在西梢间的凉榻上，外头一天亮，她就展开了眼睛。
再过五六日，杜云荻就要回书院去了，杜公甫骂也好罚也好，也就这几日工夫。
欣喜了甄氏几句，母女三人一道出来。
“他身边不缺服侍的，”夏老太太摆了摆手，道，“你扶我去东稍间吧，再过会儿，那一个个都该来了。”
中元放灯，返来得再晚，到府里也顶多二更过半、半夜之前，守门的婆子前半夜都是不睡的，苗氏清楚端方，如何会忽视了。
等了两刻钟，苗氏领着杜云瑛来了。
咚咚！
东稍间里，夏老太太笑着与郑家娘子说着话，见兰芝绷着脸出去，不由多看了她两眼。
兰芝循名誉去，一眼瞅见了杜公甫常日里把玩的揉手核桃滚到了桌角边，她缩了缩脖子，怯怯昂首，对上从阁房里出来的杜公甫的眼睛。
兰芝笑着道：“几位爷与女人具是晓事知礼的，定是按着老太太的叮嘱，早些返来了，没有来报，必然是惦记取老太太与老太爷的身子骨，不敢打搅。”
只是，兰芝心底里，模糊还是感觉不铛铛。
“可问来了？”兰芝孔殷道。
按端方，畴前女人们从府外返来，定是会有人来莲福苑里报一声的，便是夜里不好轰动老太爷与老太太，门房上是必定会有动静的。
几人谈笑了几句，兰芝心中存着事，多少有些惴惴。
“是、是这么说的。”胡婆子垂下头去，悄悄揉了揉手腕。
兰芝抬手在额头上用力拍了两下，既然传出如许的话来，不管真假，夏老太太跟前是不能瞒着的了。
兰芝请了给夏老太太梳头的郑家娘子出去，自个儿回身退了出去，快步走到门房上，压着声儿道：“去二门上问话的人返来没有？这都甚么时候了！”
兰芝服侍夏老太太梳洗。
莲福苑里，歇在阁房床上的杜公甫还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