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骇了?”背后那“人”的身量非常矗立,几近高出了她整整一个头,下颚重重地压在她发顶使她转动不得,口气轻浮而冷酷,“如此怯懦还敢夜遇?”
会馆乃官驿,非平凡人等不得入内,以萧徽的身份更是人未至场已清。雨水滚滚而先,不显喧闹反倒静得令民气惊,萧徽疑神疑鬼地看着再无动静的墙壁,金尚宫遂点了绿水道:“你去差个黄门将两旁探查清楚,免得惊扰了殿下。”
高空划过道冷冷的电光,照得屋内一片惨白,惊岚吓得尖叫一声跳了起来:“作死啊!快入夜说这些神神道道的!”她往萧徽那直躲,要求道,“殿下快让人撕了她的嘴吧,平时那么老成的一小我出了宫就把不住嘴。我胆儿小,早晨要吓得睡不着的。”
伴着雨声用了晚膳,天气暗如浓墨横斜,时候尚早就已和入夜普通。黄门们将灯挑起,裹了油纸的灯笼在风声雨声里东摇西晃扯出一片暗澹的光,惊岚对着黑魆魆的廊院吸了吸冷气从速将窗门一一合上,搓动手穿过纱橱来到内里:“这个点儿睡得太早,殿下是看书还是做女红打发打发时候?”
惊岚兀自嘀咕着:“都说黄皮子是最轻易成精的,惑起人来五迷三道的。”
又是半夜,萧徽猛地展开眼,第一反应按向怀中,匕首仍在,她悄悄舒了口气。如瀑如注的雨水不知何时停止了,窗纸泛着微微银光,像是月破云开洒下朗朗清辉。草丛里有啾啾虫鸣,一声高亢过一声,衬得夜静人稀。
无声地走到墙下,萧徽双手摊开贴在墙面上,从上到下细心地摸索了一遍,没有构造。又悄悄地敲了敲,耳根合在墙上并无异响,她放下心来朝后退了两步,目光被左边的画像吸引。那是副王母宴仙图,落款是吴道玄,但一看墨色用笔便知是个临摹之作,不然也不会呈现在一方小小会馆中。萧徽将那群仙一一打量过,目光定格在王母身边执灯的仙娥身上。她晓得,阿谁仙娥是专为王母送信的玄鸟所化,又有一说她是只青鸾鸟。萧徽之以是看她,是因为感觉那仙娥五官神态被描画得焕然神发,用笔远比此图重中之重的西王母要用心很多,令人生出一种主次倒置的违和感。
惊岚千恩万谢地和绿水一并去了,萧徽躺在床上听着淅沥的雨声俄然想起在去往洛阳途中歇在云城的阿谁夜晚。不管房间布局还是会馆格式都与云城的大不一样,可她莫名感觉非常类似。她有点儿心慌,不是怕妖物神怪,而是惊骇那两次平空呈现又平空消逝的阿谁怪人。到现在她都没发明他的身份,就和绿水口中的精怪一样,好似能穿墙入室,化烟乘雾而去。
惊岚听得一愣一愣的,半晌看着她又看看外间小声道:“殿下您这话可千万别被嬷嬷闻声,您已经是嫁了人是太子妃了,”她嗫喏着,“不但不能想别的男人,男妖精也不能奢想。”
面朝着黑洞洞的窗口她渐渐地今后退去,退了几步软薄的鞋底传来黏稠的湿意,冷意沿着脊背攀爬而起。她想走,手腕却被猛地攥住!张嘴呼喊的同时,一个还蜿蜒滑落水滴的手掌一丝裂缝都不留地捂住了她的嘴。
萧徽看了眼巴巴的惊岚:“你如果惊骇就去和金嬷嬷一起睡吧。”
水鬼朝前走了一步,拖沓起一步深深的足迹:“我是谁?”他的声音沙哑诡谲,掺着深深的寒意,“你不是期盼有个与你香艳夜遇的人吗?我就是。”
萧徽感喟道:“罢了不难堪你了,你们两一同去外间歇下,这会馆里外都有禁军,如果有事我也自会喊你们。”
绿水依言起家,不久折返返来:“殿下放心吧,摆布皆是置空已久的屋子,会馆馆主说大抵是梁上走过的耗子或黄皮子,已经命人清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