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亭固然狂傲,但不会象陆禽那样刚愎自用、嫉贤妒能,并且他又很听兄长的话,又看了一下棋局,固然很不甘心,但还是说道:“是我输了,那么大的优势被白棋窜改过来,我已经输了,子重兄的确下得很机灵,但也怪我本身一叶障目,没有下好,明日再向子重兄请教,信赖不会再犯如许的大错。”
到了魏晋之际,围棋才逐步雅化,与“博”分离,摆脱了赌具的寒微职位,与书法、音乐一样被士族高门以为是修身养性的艺术,又把围棋附会阴阳五行、六合感到,使得围棋奥秘而高贵起来,葛洪《西京杂记》记录西汉杜陵夫子“善弈棋,为天下第一,人或讥其费日,夫子曰:精其理者,足以大俾圣教。”以为围棋也能够和诗书一样教养大众了。
围棋在东汉之前,一向被儒术所架空,孔子说:“饱食整天,无所用心,难矣哉!不有博弈者乎?为之犹贤乎已。”也就是说,下围棋也就比无所事事、饱暖思淫欲好那么一点。《淮南鸿烈》有“行一棋,不敷以见智;弹一弦,不敷以见悲。”以为下棋是华侈时候,显现对围棋、乃至音乐的不正视。
陈操之浅笑道:“祝氏兄弟应当是来学洛阳正音的,岂会因这点小事就走。”
祝英亭嘲笑道:“不然又能如何样,是不是不让我二人入品啊?”
祝英台缓缓道:“英亭,推枰认输吧,黑棋现在固然掉队并未几,但你的心态已然暴躁,用智、小巧都谈不上,更不消说出神、坐照了,持续对弈下去只会越输越多。”
贺铸的确狂怒,他是服散的,脾脾气外暴躁一些,冲上来就要掀祝氏兄弟身前的小书案――
贺铸叫道:“上虞姓祝的,快向我报歉,不然――”
祝英台点点头,与祝英亭一道送陈操之三人出来,在柴扉道别时,祝英台道:“子重兄要来弈棋,我兄弟二人随时恭候,但看月的闲人就不要来了。”
在北方士族南迁之前,江东棋风不盛,比来四十年,因为王、谢高门对围棋的正视,王导、谢安都是弈道妙手,以是江东士族后辈也遍及学习围棋,不会下棋也和不会“洛生咏”一样是件丢脸的事。
祝英台说话就是这么不给人留面子,对于不如他的人他向来都是瞧不起的,决不虚与委蛇说甚么客气话,这让刘尚值和丁春秋都很难堪。
祝英亭下完一手棋,就抱臂端坐,冷眼看着纹枰对坐的陈操之。
仲春二十二是休学日,这日午后,丁春秋邀刘尚值进城玩耍去了,陈操之独安闲桃林小筑画《碧溪桃花图》,再有两日,这幅画就画成了,自感要比上回的《山居雪景图》有进步,正画着,听得桃林巷子脚步声细碎而近,心中一动,搁下笔,走到草堂前,就见陆葳蕤带着短锄和簪花两个小婢轻巧盈从桃树下走来。
徐邈看到了南草堂贺铸与祝英亭之争,便去处父亲徐藻禀报,午后续讲《小戴礼记》时,徐藻便警告贺铸和祝氏兄弟,若复兴争论,三人都不要再来书院听讲了,三人唯唯。
一夜无话,次日上午徐博士开讲吕静的《韵集》和洛生咏,祝英台、祝英亭兄弟早早到座,固然也是和其他士族后辈一起坐在坐南朝北的草堂里,但兄弟二人独据一隅,并不与其别人扳谈。
陈操之悄悄佩服祝英台的定夺,昂首看了祝英台一眼,有赏识之意,祝英台也正含笑望着他,说道:“子重兄公然是深藏不露的高棋,心计、棋艺俱妙,我想向子重兄请教一局,如何?”
八十2、真脾气
祝英亭一手按住书案,一手将那贺铸推开,真看不出来,这个祝英亭力量还不小,把贺铸推得跌跌撞撞,差点跌倒,待还冲要上来,就被其他学子劝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