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纳展卷一看,喜上眉梢,说道:“画得妙,这是狮子山吧,移到草堂前面了,哈哈,甚妙,巧夺天工,这片桃花特别画得好,气韵活泼。”又细细赏鉴,说道:“只是这溪水环抱稍欠讳饰之美,山石的皱褶亦有所完善,笔法细看还颇细致,操之的画,乍一看去,绝妙,细看则瑕疵颇多,与卫协的《桓伊赠笛图》、顾恺之的《月夜捣衣图》比拟不是很耐看啊。”
陈操之伸手悄悄在陆葳蕤雨湿的手背上一抹,然后握住陆葳蕤这只手,陆葳蕤吃惊地挣扎了一下,想抽回击,随即觉悟,俏脸通红,悄悄反握住陈操之的手,微微颤抖着。
陆葳蕤鼓足勇气说出这句话,已经是羞得抬不开端来了,抚在“瑞雪”花瓣上的手缩返来,白净的手背上沾着雨滴,好似珍珠落玉盘。
丁异清咳一声,提示儿子重视礼节,心道:“陈操之还真是陆府的常客啊。”向陆纳见礼道:“丁异拜见陆使君,忆昔建康一别,忽忽数载,丁某老矣,而使君风采更胜昔日。”
张文纨与陆纳看画时,陆葳蕤命小婢短锄把《华山碑》拓本递给陈操之,向陈操之嫣然一笑,两小我未交一言,内心都极欢乐。
陆纳道:“这是我近年临摹《平复贴》最对劲的一贴,可得八分神似,你带归去看吧,不消偿还了。”
陈操之恭恭敬敬道:“使君攻讦得是,小子还须下大苦功才行。”
绵绵春雨一向下到仲春末,这期间陈操之见过陆葳蕤两次,一次是陆葳蕤来桃林小筑,把她的《窗外桃花三两枝》草图拿来给陈操之看,听听陈操之的定见,张墨作画讲究风采气韵,但骨力稍逊,陆葳蕤也一样,不过女子作画骨力太劲反而不调和,刚毅有刚毅之美,柔媚有柔媚之美,陈操之天然是要夸奖陆葳蕤的。
陆纳正了正衣冠,正待出版房,转头对陈操之道:“操之,你与我一起去见丁舍人,他也是你姻亲。”
婢女吃紧去了,陆纳笑道:“操之前次去华亭救治荷瓣春兰,还向内人就教绘画技法是吧,内人是张安道从妹,善于花草画,不过我觉得即便她来画这桃花,只怕也不如你,你这桃花的确画得妙,葳蕤这几日也在画桃花,我还没看到画成了没有。”
陈操之放开陆葳蕤的手,低声道:“不要嫁,等我娶你。”
陈操之便向陆夫人和陆葳蕤告别,随陆纳来到客堂,丁异和丁春秋父子正坐在那边。
张文纨对那幅《碧溪桃花图》熟视久之,问:“陈郎君,这类画桃花之法是卫协先生传授你的吗?”
陆葳蕤晓得避讳,不敢与陈操之眉来眼去,走到后母张文纨身边一起赏画。
八十5、芳心穿透
陆葳蕤面色微红,沉默了一会,轻声道:“陈郎君,我年十六了,若嫁作别人妇,那就不能陪你看茶花了。”
管事来报,钱唐丁舍人求见。
陈操之伸手道:“短锄你个子小,让我来吧。”
两小我的手都是湿湿的,凉凉的雨水被紧握的双手焐得温热,两颗跃动的心仿佛转移到了手掌上,紧紧贴在一起,“怦怦怦怦”地对撞――
张文纨道:“很好,很好,上回在梅岭小惜园陈郎君说要向我学画,唉,我如何教得了你!”
陆葳蕤头向前倾,低眉垂睫,脸上红晕不散,并无知觉的发丝这时也仿佛有了活络的感受,那支金步摇透髻而入,陆葳蕤浑身一颤,一颗芳心仿佛也同时被穿透,有一种痛、有一种浸入骨髓的甜美,待抬开端,已经两眼是泪,回身悄悄拭去,不让短锄看到。
张文纨便将陆葳蕤的那幅画一并展开,指导陈操之笔法上不敷邃密之处。
陆纳见到张文纨,笑道:“夫人来得好快,你来看,陈操之这桃花画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