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经郗超引见,陈操之又别离拜见了尚书仆射王彪之和中领军桓秘,虽只寥酬酢数语,但言词明朗,气质温雅,王彪之与桓秘都对陈操之观感颇佳,不管哪个期间,俊美的表面、文雅的气质、明朗的说话都是寒暄的利器,更何况东晋这个最重容止风仪的期间!
“精结为神,欲令神不死,当结精自守。”
陈操之道:“尚不肯定,大中正考核未停止,出息未卜。”
陆始浓眉一抖,眼睛眯起,威煞闪现,他倒没有想到陈操之还敢劈面来见礼,只是本日乃会稽王嫁女,不好发作,“哼”了一声,大袖一拂,往大厅而去。
桓秘,字穆子,少有才华,不伦于俗,但不知为何,一贯与长兄桓温不睦,或许桓温是为了磨砺桓秘,耐久抑而不消,直到桓秘三十岁时才出任宣城内史兼辅国将军,梁州刺史司马勋据蜀而叛,桓秘讨伐司马勋立下军功,擢升散骑常侍,旋任中领军——
前些日传闻新安郡主司马道福拒嫁桓济,贺客中很有看热烈者,想着本日婚礼会不会起甚么波折,不料相安无事,新安郡主再如何娇纵,也不敢违背父命在如许来宾盈门之际泼闹,但婚后与桓济举案齐眉、相敬如宾那是休想了——
会稽王司马昱固然崇尚简朴,但这毕竟是皇族与龙亢桓氏联婚,方樏牢烛,雕费彩饰,金银连轈,杂器豪华——
陈操之道:“《尚书》云‘大夫七十而致仕’,全常侍尚未过六十,实在是太可惜了,今后小子不能在京中聆听前辈教诲,心实怅怅。”
除男宾以外,另有建康城王公贵族、高官权贵的未婚女郎也齐聚司徒府内院,插手新安郡主的婚礼,俗谓助嫁。
陈操之对王坦之的深切印象不在于他勇于嫌弃玄学清谈,而是源于另一则故事——
这时,一名三十多岁、戴卷梁冠的男人追上来与孙泰见礼,这男人广额丰颊,气度轩昂,孙泰便向陈尚、陈操之引见道:“这位是范阳卢竦卢道峙,北地大族,先祖曾任大司空、卫尉,坚信天师道,为徐州天师道大祭酒。”
陈操之料事必中、所谋深远,陈尚佩服至极,当下不再多问,一起赴大司马府插手婚宴。
全礼留步,与陈操之叙谈了几句,说道:“司徒府及吏部已准我致仕回籍,约莫月尾就会出发。”
陈操之与从兄陈尚上午辰时就来到司徒府,司徒府江左名流权贵云集,既有“大德绝伦郗佳宾”,又有“江东独步王文度”,王文度便是王坦之,扬州刺史王述之子,乃太原王氏的杰出后辈,弱冠与郗超齐名,现任司徒府处置中郎,陈操之之前虽未见过王坦之,却对王述、王坦之父子印象深切,《世说新语》里对王述、王坦之父子有出色的记录,王述性急,吃鸡蛋时用筷子戳,没戳中,就大怒,把鸡蛋朝地上一丢,鸡蛋滚来滚去,王述瞧着活力,就用脚踩,鸡蛋圆溜溜转动不好踩,王述更怒了,拾起鸡子猛咬,然后吐掉——
却听孙泰道:“大陆尚书之子陆禽现已拜卢道首为师,子重兄何不也师从卢道首,有卢道辅弼助,子重与陆氏之干系当可废除坚冰、得胜利德。”
……
隆和元年仲春十六,大司马桓温之子桓济桓仲道与会稽王司马昱之女新安郡主司马道福停止婚礼,桓温是门阀掌权者,司马昱是皇族在朝者,两家联婚干系奥妙,前一日司马昱还在朝堂上支撑散骑常侍蒹著作郎孙绰反对桓温迁都之议,本日笑容满面周旋于贺客之间,与作为男方长辈插手婚礼的桓温四弟桓秘谈笑风生。
陆纳没想到在这里会赶上陈操之,难堪之色一闪而逝,拱手行礼,未说甚么。
全礼笑道:“老夫近两年发苍苍而齿摇摇,老眼昏花,不便为朝廷效力了,还是归乡保养天年、教诲孙辈吧,操之在京中好自为之吧,但愿在钱唐不时得闻操之佳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