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甚喜,部曲督算是军中的中级军阶了,再往上便是有品秩的军司马,冉盛参军未满一载,这已经是越级超升。
桓温哈哈大笑,说道:“老妻南康在瓦官寺看了操之的佛像壁画,顿起皈依之心,回到姑孰就设下佛堂,每日诵经不辍,操之精于释典,为支道林、竺法汰两大高僧盛赞,老妻想必是要向操之就教佛法吧。”
南康公主固然不喜李静姝,但李静姝长于揣摩奉迎,颇多机灵,南康公主偶然会与李静姝商讨一些事情。
待陈操之走后,南康公主命仆妇先带桓幼娥入内安息,却问李静姝道:“静姝,你看这个陈操之能与陆纳的女儿结婚吗?”
掌灯时分,少年沈赤黔来到凤凰山,向陈操之就教经史学问,沈赤黔对正始玄学不感兴趣,他爱读史论和兵法,谢道韫、谢玄都喜这少年好学。
美艳不成方物的李静姝笑吟吟道:“妾身是专陪公主殿下来看江左卫玠的,如何就去!”
陈操之心道:“谢道韫固然大才,会稽土断助我实多,与她相处,机灵才辩,不时砥砺,真乃赏心乐事,但我此去长安,兵荒马乱,她一女子如何犯此风险,并且她偶然还骑不得马。”说道:“祝参军报国之心可嘉,但操之觉得,祝参军体质文弱,出使长安,深切敌国数千里,艰巨险阻,非会稽土断所能比,愚意祝参军不宜出使,伏望大司马裁夺。”
南康公主嘲笑一声,看了看李静姝,说道:“你也去吧。”
南康公主司马兴男自桓温专宠李静姝以后,就专以老奴来称呼桓温,既是昵称,亦是牢骚,桓温无可何如,敬而远之可也,这时听南康公主在陈操之面前又叫他老奴,有些不悦,说道:“陈参军是崇儒守礼之士,其纯孝之名天下知闻,我征其入西府有何希奇。”起家道:“操之少坐,我去也。”拂袖径去。
桓温道:“谢司马保举祝参军,以为祝参军可为汝得力臂助。”
南康公主很有自知之明,说道:“传闻那陆氏女郎极美,我女幼娥论貌应是不及那陆氏女的。”
李静姝独安闲灯下深思,心想:“桓老贼既察知那祝英台是谢氏女郎打扮的,何故征召其入军府?这可真是费解!不过这谢道韫实在是胆小,为寻求陈操之竟跟到西府来,桓老贼彻夜召见陈操之,定然是问陈操之是否情愿以谢道韫为副使,嗯,就不知陈操之是如何答复的?此事过几日便知。”
又想:“我既知谢氏女郎的奥妙,该如何操纵呢?并且这奥妙桓老贼也是心知肚明的,若谢道韫身份败露,陈郡谢氏名誉必定受损,但对陈操之仿佛影响不大,不过那陆氏女郎得知这事定然会悲伤的,能以此事威胁陈操之吗?此事不能急,我要让陈操之越陷越深、终究没法自拔。”
所谓老奴,就是故乡伙、老东西之谓也,两晋时礼法废弛,人多以放诞为狷介,葛洪《抱仆子外篇》有载:“。其相见也,不复叙离阔,问安否,宾则入门而呼奴,主则望客而唤狗,其或不尔,不结婚至,而弃之不与为党;及好会,则狐蹲豪饮,争食竞割,掣拨淼摺,无复廉耻,以同此者为泰,以不尔者为劣,整天无及义之言,彻夜无针砭之益,诬引老庄,贵於率任,大行不顾细礼,至人不拘检括,啸傲纵逸,谓之体道。”
这时,南康公主带着幼女桓幼娥和几个仆妇侍女过来了,李静姝亦跟在一边,入静室坐定,南康公主笑眯眯打量陈操之,对桓温道:“老奴,汝征召陈郎君入西府,可谓贤明之举。”
陈操之又说了沈石黔随行之事,桓温自无不允。
陈操之点头道:“你还年幼,此去长安路远山遥,又且敌国纷争,行路艰巨,我不能带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