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然这一招使出,猜想纵使不能将阿兀踢中,也必能迫他落上马来,哪知阿兀见他掌到脚来,还是一动不动,右手伸出一指,直指张然脑中的“神庭穴”,只是这一指后发先至,仿佛比张然更快一步。张然目睹他一指伸到,只怕双掌尚未拍到对方,本身倒先被其点中,仓猝缩掌回格,他上身变招,飞出的右脚却不及收回,被阿兀左手抓住脚踝,悄悄向外甩出。总算他武功根底不低,人在半空,腰身用力一扭,已头上脚下换过位来,咚的一声,稳稳站在路中。
那金兵被踢倒时后背着地,脊椎如有断折,尾闾骨剧痛难当,但他为人极是结实,始终不肯在人众面前跪下逞强。青衣男人一声怒喝,一拳打在金兵的腰眼,那金兵吃痛,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那青年退了一步,点头道:“不,我不打。”脸上充满了惊骇,青衣男人一再催促,那青年只是不敢接鞭。
阿兀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张大侠讽刺了,鄙人的的确确是女真人。”
那青年被他一鞭打中,脸上顿时鲜血淋漓,但还是一动不动,把头一正,瞋目看着金兵。那持鞭金兵见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神情愈发威风,一阵嘲笑举鞭过甚,再次打了下来。
娄之英听的义愤填膺,再看那些金兵,公然不断地瞧着车上的妇女,又不时的哈哈大笑,固然听不懂他们的言语,但看得出他们神情鄙陋,明显在说一些下贱的风话。娄之英越看越怒,一股热血涌上心头,但他自幼在桃源观学艺,平时极少下山,江北一带更是从将来过,江湖经历极浅,此前固然幸运赛过江下三杰和徐密,但那是比武较量,不比此时身处异国,又有一群官兵在前。是以他非常仇恨,却也不敢轻举妄动。
金兵怒极,一鞭抽在青年脸上,仍旧喝道:“你滚不滚?”
一名金兵提马走到车前,用汉语向那青年喝道:“你是何人,敢在大爷面前拦路?”汉语说的极其生硬,听来非常刺耳。
那金将略一思考,随即拱手道:“本来云雷手张大侠,久仰久仰。”语气非常诚心,全无普通金将的傲慢之态。
青衣男人大声叫道:“这些金狗平时欺软怕硬,现在跪在这里,哪一名乡亲父老出来打他们一鞭,出出胸中的恶气!”此时围观人众多数皆为汉人,但他连叫数声,始终没人呼应。黑衣男人一向瞧着围观人群,见刚才火伴将金兵打得落花流水,世人虽脸有冲动欣喜之色,却无人敢喝一声彩,料知定是百姓们被金兵逼迫惯了,正要与青衣男人说知,忽见三人三骑从南而来,恰是先前逃脱的两名金兵,身后跟着的那人身着金国将服,显是他们速去请来的帮手。
阿兀一愣,刘豫是驰名的降金汉奸,靖康之耻后曾被金主封为伪帝,早被汉人引觉得耻。阿兀脸上又是一红,说道:“尊驾讽刺了。”
那名金国将官勒定缰绳,问两名金兵:“但是这两位侠士么?”汉语字正腔圆,一字一板,竟与汉人的平话匠无异。
那名金兵哈哈大笑:“大爷的事倒要你管?这些汉人强盗暗害造反,大爷押着他们去见将军。你快快滚蛋,免得大爷对你脱手,可有苦头吃了。”
那青年大声道:“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要干甚么!”
那青年道:“这些妇孺白叟,手无缚鸡之力,如何能够谋反?你们烧杀劫掠,无恶不作,才是真正的强盗!”
娄之英越看越是心惊,暗想:“这二人可比江下三杰和白净空的武功高多啦,我若与他们相较,只怕是负多胜少。”他毕竟少年心性,每碰到武学妙手,心中自不免总起攀比之心。
青衣男人一愣,凝睇那金将,见他也不过二十八九岁年纪,边幅却与金人差别甚大,正迷惑间,那金将问道:“未曾就教尊驾名号。”青衣男人大声道:“老子行不改名,坐不改姓,甘东张然便是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