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头大如斗带着皮帽的男人答道:“嗯,年前我曾去过,只因白石菩萨的脸孔大师都未曾瞧得清楚,是以那雕塑的五官貌相,倒和观音没甚么两样。华老迈说的没错,那白石菩萨确是从我们鄱阳湖一带传起,算来也不过是五年之前才有此一说。”
莫有真摇了点头,道:“你没见到那紫头紫脸的厉鬼,你不信赖,我也不来怪你。但那日他确是手足未动便将我麻晕,我回到朋友家后,请大夫来瞧我和侄女的伤势,均只在右肩下查到有细细的小孔,却无尖针一类的凶器在内,若不是厉鬼利用妖法,如何能够做到?”
那厉鬼周身碧油油地绿的发亮,腰间有一道紫圈围在身上,他一张紫色的面皮,两颗獠牙却自下到上而长,眉毛头发一根也无,头脸俱都是紫色,叫人瞧着毛骨悚然。我听他念念叨叨,口中说的都是大话,我却一句也听不明白。到了厥后,他俄然讲起人话来,但夜深人静,他说话声音强大,我也听不大清,只模糊记得说甚么王佛、菠莲宗之类……”
他提到菠莲宗的名字,娄之英心中一振,偷眼去看丁残云和那老者,只见他二人也是神情一变,神采颇不天然。
莫有真自没留意别人的神采,仍持续说道:“想是我在墙边攀的太久,手脚有些不适,听他讲起人话,惊骇之感稍弱,便动了动双手,固然行动轻微毫无声响,但却如何能够逃过鬼怪的耳目?那厉鬼顿时便喝问是谁,我看他双目如电向我射来,也没见他手脚如何行动,俄然感到右胸一麻,浑身顿时有力,便从墙头摔落到院中。
世人听到说的如此煞有介事,都暗自感觉好笑。娄之英道:“鄙人自幼学过一些医道,还算精通医理。我曾听师父讲过,醉仙桃可制成麻沸散,注入体内便能令人麻痹昏倒。莫大侠说的无形之针,那必是将麻沸散化水,在固成冰针,射入体内后即被热血所融,因此大夫也是无迹可寻,只能找到细细的针孔。至于手脚不动而能发射冰针,那也轻易不过,只要袖内或衣中埋没机括,手指微动便能伤人,我小时候便曾亲目睹过这等手腕。”他说完这话,偷眼瞧了瞧丁残云,见他毫无动容,就似没闻声普通。
没等那金兵回话,叶氏兄弟抢先发问,一个道:“你曾遇过鬼怪?那是甚么时候?”一个道:“那鬼怪生的如何模样?怎生点化的你?”
等我向院子里一张,不由得倒吸一口寒气,浑身寒毛直竖,几乎从墙头跌落下来。本来院子正中支着一口大鼎,鼎内雄火冉冉,但是内里既无柴也无油,却不知这大火从何而燃。我那侄女和别的两个青年男人,都目光板滞的站在院内,听一个厉鬼训话。
娄之英此前听那矮小刀客讲起莫有真名头,本觉得此人是世外高人,武功见地自都不凡,比及听他说完故事,才发觉此人并不高超,的确就是草包。菠莲宗等歪门正道惯用把戏唬人,明眼人一看便知,他竟然认其为厉鬼,真是好笑至极,至于白衣菩萨如此,那明显是个短长的武林妙手,却被他奉为神明,看来此人“无敌手”、“震五州”的称呼,不过是自吹自擂罢了。
贩枣大汉中另有一人也接口说道:“是啊,在我们饶州城外,有个财主曾受白石菩萨恩德,还特地为其盖了一座小庙,内里供奉着菩萨的雕像,四周百姓有了愁苦,常常会到庙里祈福祷告。小宫,我记得你曾去过那庙,是也不是?”
莫有真道:“哼!说的轻易!当时虽非盛暑,可也不过九十月份气候,江南又热,如何能存得冰针?这还不算有鬼神之能?”
夏侯南道:“那也不算甚么希奇,只需将冰针用棉锦层层包裹,便可保数个时候不化。而若对方是擅使寒冰掌一类的武林妙手,做起冰针更是不费吹灰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