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很久没有说话,我微微偏头,瞥见了坐在镇国公右火线的祁夜,他正端着酒杯不动声色地看着我,发明我在看他,对我微微一挑眉。
萧贵妃轻击手掌,无数身着轻罗薄纱的宫娥迈着细碎的步子鱼贯而入,礼官在一侧奏响编钟,凤影台上缭绕开丝竹管弦之乐。帘外百官齐声庆祝燕王入朝,酷寒沧河之上一时候语笑嫣然,仿佛瑶池。
她转头的刹时,秋瞳剪水,落雁沉鱼。
燕王本日入京,是宫中可贵的盛事,天子夜赐国宴,百官宫眷纷繁移步凤影台。
讹传穆宗年间,有鸾凤回旋于沧河沧河之上,其鸣瑟瑟,久久未曾归去,以昭天家乱世。穆宗大悦,借着天赐的祥兆,始建凤影台,临空沧河,环以太液。
“昭元至公主到--”
凤影台气度恢弘,直耸云霄,是天家御用的承宴之地。
忽而击筑之声响起,清脆婉转,分外熟谙。
萧贵妃面上始终带着端庄的笑容,一丝不漏。
《尚书》有云:萧韶九成,有凤来仪。
“当今是甚么时候了?”皇上开口问道。
燕王七分醉意三分复苏地笑看着他,舌头倒是利索,悠悠问道:“凉州寡人倒还没去过,你说说他们倒是如何奖饰寡人?寡人又有哪点值得他们奖饰?”
燕王一边喝着酒,一边醉眼迷蒙地盯着我,狭长的丹凤眼中透着丝金光:“一转眼,我们小公主都出完工大女人了,皇兄,小月儿现下更加长得像她娘亲了……哈哈……”
座下大家心知肚明,此次皇上废太子,第一个站出来发对的便是太后,本日称事不来,其实在同天子活力。
燕王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酒,醉醺醺的双眼一刻也没从她身上分开过。
我眼风往左轻扫过四周的席座,两名命妇正在窃保私语,见我正立在她们上方,面色一僵,讪讪噤声。
“是。”
我看了一眼蘅若,她低头跪地不语,便道:“本日皇叔入京,昭元理应前来。太子妃念着儿臣身材抱恙,故而与儿臣一同前来。”
皇上端坐上方,自她出场时面色先是一动,复而沉默不语。
我与宇文祁夜隔着百花飘零的长厅,看着台前的美人衣袂飞扬,我对他比了一个口型,他举起酒杯对我遥遥相敬,掩面饮尽,与我相视一笑。
我又看向宇文祁夜的方向,他正巧回身同萧相对饮,气度安闲。
燕王透过酒杯察看着蘅若,漫不经心肠对皇上说:“母后现在是更加不顾母子之情了,儿子千里迢迢而来,也请不动她白叟家,恐怕在怪寡人常日里肆意妄为,逆了她的意……哎!来,小月儿,同皇叔喝一杯。”
轻纱薄履的宫娥抚开琉璃珠帘,我与蘅若步入了内殿,阵阵龙涎熏香劈面,明黄蟠龙浮雕翠屏映入视线,我与蘅若跪在了金阶之下:
我心中猜想她是晓得了我曾在燕国养病时传出的风言,故而以此使我尴尬。我手握成拳,悄悄一紧,低头谛视着案前的酒盏。
燕王一手撑腮,非常无法:“寡人平生也就这点爱好,皇兄还要剥夺吗?像皇兄如许妻妾成群,寡人实在对付不来,还是寡人的男宠好些。”说罢,连连点头。
“太子妃到--”
傍晚时分,沧河寒气逼人,凤影台中却衣香鬓影,暖风温暖,百花争鸣。
我悄悄抬眼看去,一片明黄色的影子覆盖于头顶,父皇与萧贵妃位居主位,燕王一人居右,世子未曾列席。镇国公同萧相位左。座上之人皆气度不凡,恍若神人。
皇上面色担忧:“前阵子传闻你又纳了一双男宠,朕听了也是非常你感到担忧,你都到了这个年龄,该考虑再纳一名王后了。”
如果换做别人,敢如此对皇上说话定然会被治僭越之罪,可这番话语从燕王嘴中说出,皇上不怒反笑,半晌,只道:“也罢,随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