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端扔下汤勺,嘲笑一声,本欲张口讽刺,却无妨侧耳听到屏风外委宛清扬的白蛇传唱词不知何时转为沉郁苦楚:
这日张浚与赵鼎便被赵官家喊入宫中,出宫回府后张浚把本身关在书房深思半晌,少时便遣了亲信主子别拜别自家木党诸位府上送请柬。
西风喧竹,窗外秋雨霏霏而至。
一时四队尽皆演练结束,想着这也算是中秋节假前最后一次全兵练习,曲端干脆提早叮咛亲卫从京师最好的酒楼购置了席面,还备下了蓝桥风月,就在这岳台宴请刘锜、李世辅、张中孚、张中彦及其他骑军初级将领。而曲节度既然可贵的给面子,众将自是哄然恭维。
汴都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本朝人又是夙来酷爱八卦的,因而两今后,就连张浚都传闻了骑军初级将领们在岳台赌诗那一档子事。这天在西府节衙与兵部刘子羽商讨定御营诸军节日犒赏后,谈笑间便提及了此事。刘子羽倒是有些抱怨:“曲大一贯是个能作的,就算是事出有因要鼓励自家骑军,也不该在岳台来这么一出,却让其他御营军队如何看。”
街头巷议,尤其愚浅;流言流言,最是杀人。
夜幕到来时,汴河渐次亮起千家灯火,与初上的月色在粼粼水波里相映生辉。如此良宵,就连刘子翚都出门耍子,刘子羽却在府中喝酒,放眼望去,也只要素怀弘愿的吕祉陪着他。“事去千年犹恨速,愁来一日即为长。”酒到深处,刘子羽掷壶而歌。吕祉连连点头,却也不去管他,只渐渐啜着杯中玉液,入迷地望向中庭乌桕上鸦巢,“月明星稀,乌鹊南飞,绕树三匝,何枝可依?”手中核桃转的愈焦炙了。
劝过刘锜和李世辅后,倒是转到了张家兄弟面前,曲端屈身酙了酒却不递出去,而是眼含深意地望向张中孚:“这虽不是我们边关烈酒,但一饮美酒百感生,蓝桥风月约略也可称玉关酒了,信甫、才甫,能够饮此一杯?”
张浚深吸一口茶香桂气,算了,算了,他还是看看元镇兄写了些甚么吧,至于其间吵嘴便宜,他迟早能在朝堂之上讨返来。见苗条而白净的手指接过那一方素纸,赵鼎心中一动,低调子笑道:“画眉深浅入时无?”张浚闻弦歌而知雅意,也是回以一笑:“元镇兄可真是自知明艳更沉吟啊。”
骑军从兀喇海城返驻岳台大营后,平常练习里不知不觉度过了建炎七年的东风夏月秋雨,时候转眼来到了八月十二。固然骑军一贯按草教日阅来要求的,但大型练习毕竟破钞粮饷,故骑军都统曲端规定了逢五逢十方个人练习。
翻开一看,既不是之前张德远曾送过的新合香也不是浣花笺或庭圭松烟,只不过数枚莲子罢了。赵鼎略一深思,悄悄一笑:“莲子已成荷叶老,德远这是因汾儿而起幽风伐柯之意了?”他本就长得清癯高雅,这一笑起来两颊的酒窝更加较着,衬着身上月白的布衣常服,一派“风宜清夜露宜秋”的好风味。
“那曲节度就肯吃这个亏?”
费事了呀。
待酒过三巡菜经五味,曲端乃嫡亲身离席去挨个劝酒。正如媒介所说,曲大节度可贵给脸,众将也不再矫情,言语里逐步放开来,抟五喝六,夸功争耀,顺带遐想一下三年后北伐之约,发愤顿时建功封妻荫子。乃至有谈到鼓起直接了局比斗的,曲端也大笑着由他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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