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让他帮着你找回散落活着界各地的神识,”陵光说,“为了让他引你去见风慕言,去见舒景乾。”
“是吗?”本王的眼里一阵酸痛,低头看着怀里的人,“也就是说,他是为了我,才出世到这个天下上的。他这一辈子,都是在为了我活着。”
他本来暗淡的眸子俄然有了光彩,只一瞬,又摇了点头,道:“我只是谈笑,王爷不必当真。不管你是在我的墓碑上刻下好友,还是知己,都很好。”说着,双手一颤,琴声蓦地嘶哑。
至此,再不能见。
而在云雾深处,一袭绯色的袍子明灭着,其仆人在原地盘桓好久,毕竟是没有上前。
陵光远远地看着他,神采哀思而难过,“天璇,别恨我。我所能做的,也不过是护住你的元神,送你去下界转世投胎。这总好过,要你形神俱灭,挫骨扬灰吧。”
本王一惊,正欲上前扶他,却被他挥手制止了。
“如许已经很好了,”青芜灵君走上前来,道:“以天璇闯下的祸事,本当剔除仙根,灭掉三魂,永久不得超生的。玉帝肯卖你薄面,留他一命,已是法外开恩了。他只要还活着,就另有重返天庭的机遇。此事,你不必太难过。”
“你本不必难过。”陵光道:“毕竟他,只是我的一部分罢了。”
再也不会相见。
彼时,他垂着脸,跟条狗一样的乞怜:“陵光,最后一面,你来见见我好吗,哪怕就一眼,来见见我好吗……”
“你别,忘了我……”姚书云攥着我的手,状似祈求地说道。泪水顺着他的眼角滑落下来,“我不管本身自那边来,将往那边去,你都要记着我,我是姚书云。”
“如果我死了,你会在我的墓碑上刻下甚么呢?”几年以后,姚书云再一次问我。
“我们归去吧……”
陵光道:“在凡人眼里,做神仙清闲欢愉,可我们做神仙的却再明白不过,天庭里哪有甚么清闲可言,到处都有天规束缚,凡事总有个条条框框。天璇他那么神驰下界的事物,不如就此遂了他的意,让他做一个浅显而自在的人吧。”
长相思,长相思,欲把相思说似谁。
本王看着他,问道:“你想叫我刻甚么?”
陵光:……
彼时,陵光已经不在。
本王从刚才那亦梦亦幻的琴境中回过神来,从速冲上前去,将病笃病中,几欲倒下的姚书云接在了怀里,席地坐了下来。
“当然不是,”本王摇点头,“你是姚书云,是一个风骚跌宕,汪洋尽情的人,并不是阿谁九重天上,一板一眼,冷酷无趣的上仙。”
本王度量着姚书云,愣住了步子,在夕照余晖里,在雪虐风饕里,悠长地看着他。
他双耳已经失聪,好不轻易辩白了我的唇语,半开打趣地问道:“亡夫如何?”
“王爷故意了,还记得我喜好菖蒲。”
一阵北风袭来,裹着大片的雪花,簌簌的飘落着。
“返来吗?”陵光苦笑,“我倒是但愿,他此番分开,就再也别返来了。”
“长相思,长相思,若问相思甚了期。
本王半分踌躇也无,点头道:“好。”
他擦了擦嘴角,道:“坐在那儿别动,这琴,我还没弹完呢。”说着,十指在琴弦上打了个弯,划出了一道美好的弧度,俄然变更成了另一支曲子。
本王怀里突然空了出来,内心像是也剜出了一个疤。
青芜眼睛一斜,看向了陵光,“那你呢?”
他说着,斜脸看向了天涯最后一抹落日,喃喃道:“太阳就快落下去了,明日,约莫是不会再升起来了吧。”说着,又看向了我,“岳初,这一次你能不能别再负气,别再说你会忘了我……”